闻曳白完事后就走了,殿门也敞开着。
不管不顾。
慕臣风吃力地撑起身,虚弱纤细的胳膊,支撑的时候颤个不停。
一身狼狈。
疼得他身上的冷汗一直下不去。
汗水淌过大大小小的伤痕,又是一阵阵的疼痛。
慕臣风从空间掏出干净的衣裳,换去那身被闻曳白扯烂的。
他怨他。
怨他进虚芫境之前不顾后果。
“姻缘绳……”
慕臣风低声呢喃。
闻曳白为何说拧断了?
慕臣风解开手腕上的绑带,一圈圈绕开,这才发现裹在里面的姻缘绳真的断掉了,只是绑带缠着,没有掉出来而已。
月老殿撤档要本人同意,不可能有谁代他去。
那应该是某种机制被触发了,默认他慕臣风不需要姻缘。
“虚芫道……”
“一身轻松,了无牵挂?”
“大道得成……”
慕臣风恍然。
所以虚芫道一直往下修,他会无欲无求,只悲悯苍生,心怀天下……
就在这时,一个轻快的身影晃了过去。
但很快,女子又折返,她探着脑袋,惊讶地望着桌案上失魂落魄的少年。
“你……是谁?”
慕臣风闻声抬头,看到一个女子。
“我……”
慕臣风没法定义自己。
“这是我宫殿,”女子指了指顶上的匾额,“二十九。”
零二十九宫。
“不好意思……”
慕臣风连忙下地。
但是因为吃了很多力,有些站不住。
腰也是,感觉都已经折断了。
实在是没力气收拾,这一地弄得,慕臣风凝了个术法,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你是仙!?”
女子震惊,“夷卯国不允许仙进来!”
见多了鬼,还是头一次见到仙。
“只能这样了。”
慕臣风尽力了。
“不用收拾!陛下又不会来我这里!”
咳咳,他刚刚就在这里,和这个单薄的小仙君,颠鸾倒凤。
“你是被他们抓,然后逃我这里来的吧?”
女子火眼金睛,望着慕臣风的衣领,“你身上好多伤,鬼抓你的时候落下的吧?”
“……”
确实,是鬼抓的。
“我不受宠,我这二十九号除了这宫殿,啥也没有,太医都没资格叫,否则我还能帮你讨点药。”
“不受宠……”
跟他慕臣风一样。
闻曳白现在恨他。
他就是借用他的身体而已。
“不受宠挺好!没人找我麻烦!”
难怪女子轻快,走路都带风。
“你这里确实跟她们那里不太一样。”
慕臣风去过零七宫,那里还是热闹的,这里连个宫女都没有。
“陛下喜欢热闹,经常去看她们吵吵闹闹,我安静,闹不起来,所以我这里跟她们不一样。”
“他……喜欢女人?”
“那肯定啊!难不成还喜欢男人吗?”
“哦……”
也是,如果喜欢男的,后宫至少也招些男的,看来这一百年,他的取向变了,方才弄他应该纯粹是因为不爽他。
慕臣风扶墙过,每一步都牵动身上的痛感。
拉扯得他有些不太愿意动了。
“我可否,在你这里,休息一会儿?”
“当然!我这里没有别人,你安心待下吧!”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宫女太监过来了,直奔而来。
“额……”
这打脸有点快。
“今日零一宫摆秋酿宴,请准时到场。”
“何时记得请过我?”
女子正困惑呢,结果帖子递给了她跟前的仙君。
“什么情况?”
女子好奇,探头一看,帖子上写着官娘子三个字。
“啊……你……是这个月的官娘子?”
女子惊掉下巴。
慕臣风也觉得这称谓别扭。
“那你……刚刚……在我屋里……是不是……不是……那个……陛下来过?”
女子后知后觉。
“……”
某仙君羞耻感爆满。
“官娘子记得来!”
“我不去。”
女人的局,他一个男的去干嘛。
她们有些话戳来戳去的,他都听不懂。
池塘那件事,他到现在都不理解,那女子为何捆绑自己,还掉个大石头沉在水底。
万一没人发现,岂不是很危险。
宫女见慕臣风拒绝,瞬间来气,“这可是零一宫的宴帖!褚妃的!”
“褚妃确实很受宠,她是一号!”
二十九号小声提醒。
“你只是一个刚进来的官娘子,你现在都没有封号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什么都不是。”
他慕臣风现在顶多就是闻曳白的出气筒。
二十九号灵魂发问,“你刚进来就放弃战斗了?”
“宫斗?”
“昂!”
“我一个男的怎么跟一群女的斗。”
真要斗,他直接认输。
他本来就是摆烂体质。
原本还想好好做任务,结果系统说去调制,再也没声了。
不知道是不是程序猿被开光了,真的没人写程序了。
这都过去一百年没动静了。
系统多半是被遗弃了。
他慕臣风现在是真的爹不疼娘不爱,系统不找他做任务了,闻曳白也不喜欢他了。
“陛下也会参加,你真的不参加吗?”
“我就不扰他雅兴了。”
慕臣风得捋一捋。
宫女太监们扫兴离去,慕臣风则扶着门框,坐在台阶上。
二十九号也跟着坐下,一脸困惑,“你不是刚受宠吗?你怎么看上去像受灾一样?”
“我……”
慕臣风都不知道他现在应该干什么。
他若离开,回澜泓殿,闻曳白肯定又恼他,觉得他不在意他,远离他。
可是留下,闻曳白还是恼他。
想不通,不想了,打个坐吧。
虚芫道是不敢修了,换清道吧。
一秒进入状态。
“哇哦~!”
二十九号看呆,这仙君修道竟然身上泛着银白色的微光!
远处,站着两个人。
同样望着那个修道就能泛着银光的少年。
只是他自己看不见罢了。
他现在不管修什么道,都是满溢的状态,灵气自然而然的产生,源源不断,溢得到处都是。
虚芫境禁闭的一百年,慕臣风确实变化很大。
这便是弗胤想要的结果。
那双绿瞳沉着落寞和哀伤,闻曳白嘴上说不介意慕臣风爱不爱他,心里却异常恐慌。
为了大道,他会弃他。
下意识弃他。
就像姻缘绳一样,在他毫无意识的状态下,自然而然地剔除他闻曳白。
时渚不理解,“陛下为何不拦他?”
“如何拦……”
哀求他吗?
他哀求他的次数还少吗?
他还不是一样永远不会考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