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夏云初一向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她可不要。何况她知道是谁送的,她与那人只是萍水相逢,换句话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如果只是普通的物件,小初也许会收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是不会要的。既然有人喜欢,就送给喜欢的人去,反正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听了小初轻描淡写的话语,晁莹、令狐莞、令狐绹三人同时直愣愣的看了她,当她是疯了。
“你们这般看我干嘛?我见晁小姐喜欢就给晁小姐呗。这东西我拿着估计也有人会说我是偷的骗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这种宝贝只能和大家闺秀相配。”
“小初,你不是傻了吧。你知道这东西能换多少钱财?”令狐莞在一旁惊愕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不喜欢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小初看了令狐莞微笑道。
“小初你这样也不合适,毕竟是人家一片心意。你不能这般绝情。这样吧,东西我帮你收着。有一天你需要了,我再还你。”令狐绹对着晁莹伸出了手。
晁莹撅了嘴,微微蹙了眉,一脸不愿意,手中还是紧紧握着那碧玉小箫。
令狐绹,一脸清冷又向晁莹伸了伸手,晁莹犹豫了半天,嘴里嘟囔道:“小初都说送我了嘛……”最后还是乖乖的将碧玉箫递给了令狐绹。
见令狐绹收了碧玉箫,小初向令狐绹行了礼:“谢谢少爷。”
令狐绹则对小初露出了一丝浅浅笑意,微微点头。
这一切都看在了晁莹的眼中,她明白这是令狐绹对小初的赞许。
令狐绹何时真正发自内心的对人赞许?这好像是晁莹第一次看见令狐绹这般温暖的笑意。
顿时她心中似倒了五味坛子,所有的味道都混在心中,一种无法言语的苦楚,让她眼中突然蒙上了一层雾气,她这般的在意令狐绹,令狐绹对她始终冷个一张脸。什么时候綯哥哥能这样温暖如春的对自己微笑呢?
小初见了晁莹神态不对,以她的慧智如何不明白晁莹在想什么,于是赶紧拉了晁莹的手道:“晁小姐,快走啊。少爷要请你去独一坊吃你最爱的燕窝呀。”
“对对,晁妹妹快走吧。今天初一,还不知道独一坊开不开店呢。”令狐莞立刻接上,也拉着晁莹往前走。
三个女孩子就这样你拉着我,我拉着你,并排的朝坊外走去。而此时跟在后面的令狐绹心中强忍着笑意,他真想将这笑释放出来,但是他实在不会仰面大笑,最多也就是扬扬嘴角。眼前这三个女子真是有趣,一会勾心斗角生闷气,一会又好的和血亲姐妹一样。跟在那三个明媚动人的三个少女身后,他再次叹了口气心道:果然小女子难养。
一连十晚,小初都没有吹奏箫曲。她是一个怕麻烦的人,自她明白那“神仙”大有来头之后,便有意的将自己隐了下去。
这几个月来,都是她起头吹了箫曲,那边的箫声才会和上。那远方的箫声从来没夜里自己起头吹过曲,哪怕是那唯一一次也是小初吹了《月出》之后,那人才吹了《黍离》当是相识。
当小初有意的静默了这十日之后,那边的吹箫的人似乎再也等不下去了,在这一片肃寒的夜里,第一次自己主动吹奏了箫曲。
小初捂在被窝里,先是静心听着这绵长空寂的箫曲,她听出这曲子里中有焦急有歉意也有问候和询问。
当她听出了这曲子中所有的含义之后,心情又无端的烦躁起来。将整个头都塞进了被子里,不想再听见这箫曲。
在小初的心中将除了游方之外所有的男子全部列成了麻烦,当然张议潮也是一个麻烦,但是这个麻烦她必须承受,因为是父母给她安排的大麻烦,但是当她了解了张议潮的为人之后,她便理解了父母对她未来生活的良苦用心。而她也正在慢慢的试图接受张议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总是藏着的那个渐渐离去有些落寞的身影。
这箫声又连续吹了三晚,小初一直蒙着头躲避。
李瀍最近忙着过年接受朝贺夜夜笙歌,暂时没空“招呼“李怡这位傻子皇叔。所以这十几日李怡觉得身上好像卸下了一副重担,轻松了许多。每日所盼只是能如期听见小初的箫声。
但是一连十晚没听见小初的箫声,李怡几乎是夜不能寐,他总是想着小初这丫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又或者是不是随着家人回了沙州,心中不免有些寂然。
但是当他第十日听见了另外那人吹的箫曲,他也听出了这箫曲中的有隐隐的歉意和问候。李怡笑了,心中暖暖的笑了,原来小初这丫头有意的躲人。
也不知道这吹箫的人是何许人也,听着箫声传来的方位应该也是城东,离自己的宅邸并不相远。根据方位来推断,这吹箫的人应该也是显贵人家。
如果小初能在长安寻得属于自己的姻缘便是最好的事。如此一来,便能把那个和了世间所有温暖所有明媚的小丫头留在长安,即便自己看不见,但是只要知道她在长安,离着自己并不遥远,偶尔能听见她轻扬的箫声。那么心中的寒冷便能融去几分。
李怡是一个对自己人生没有任何期望的人,就如从小到大自己的皇兄和现在这个侄儿皇帝对他处心积虑的“照顾”他没有丝毫的怨言,对他而言能陪着母妃母子俩相依为命平安的活下去人生便是圆满。
他虽然是个正常的男人,但是从来也没期望过哪一日能娶上一房娇妻,再生几个儿女,过上属于自己的天伦之乐。从小他就活在滴着鲜血的刀锋之上,随时会丢了自己的性命,何况他还是尽人皆知的傻子。
谁会嫁他?就算有人愿意,他也不能害了别人。他目前这个位置,要么哪天不明不白的死了,要么哪天他装傻的事情败露,估计要害得一家子人跟着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