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郑妃说完,小初眼中含着感激的泪看了令狐绹,令狐绹则向小初微微点头,自己便随着光王府的人走进了入苑坊,小初跟上。
一行人等快步回到光王府。下了轿,立刻有体格健壮的男佣人上来背着李怡往卧房而去。
进了李怡的卧房,小初便看见房中热气腾腾,房中放置了一个沐浴的木桶,这满屋子的热气证明这水的温度一定不低。
李怡被背到房中之后,几个佣人便准备脱去李怡身上的衣物。李怡出门前,郑妃给他左三层右三层穿的很暖,也可能正是这层层母爱才使他再一次的死里逃生。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整屋子的人都关注着李怡,谁也没想到一路跟着来的小丫头竟提了问。
“小姑娘,你出去吧。我们这是要给怡儿沐浴去寒。”郑妃道。
“千万不可!!!”小初急忙跑到李怡的身边,推开了几个帮他脱去衣裳的佣人道。
“小姑娘?你这是何为?”郑妃的脸上有了怒意,瞪了小初。
李怡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着急,但是他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睛关注着小初。
“太妃娘娘,奴婢家中大哥精通医道,所以奴婢也略知医理。殿下全身已被冻僵,血脉收缩。如果此时将殿下泡到热水中去,表面的血管会因热水猛的胀开,但是内部的血管依旧冻着。这一冷一热在殿下身体内外无法调衡,所以轻则殿下全身冻疮,重则全身溃烂!”
“是吗?”郑妃觉得这小丫头说的似有道理,将目光转向跟着同来的郎中。
“是的,这位姑娘说的句句是真。”郎中头如捣蒜。
“小姑娘,那你说说现在怎么办?”郑妃又将一双美目看向小初。
“炭火,越多的炭火越好。让屋子暖和起来。屋子暖和起来之后,将殿下的衣服脱掉,让府中佣人反复的揉搓殿下的四肢。让血脉自行通畅。”
待小初说完,郑妃看了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只见李怡微微的眨了两下眼睛后,郑妃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待御医来了之后再行诊治。”
很快的,按照郑妃的吩咐,佣人抬来了四个烧的正旺的炭火盆,又将沐浴的木桶搬了出去。
小初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李怡,直到令狐绹拽了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屋中的男佣人们正在帮李怡脱去衣服给他活血暖身。
她该出去了,这个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嘴唇乌紫的男子与她非亲非故,异姓陌路,从不曾相识,也不曾相念。红尘中,即使彼此擦肩而过,最多也只是相视一笑,各奔前路茫茫而去。
“二少爷,我们走吧。”出了李怡的卧房,小初仰面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了自己一脸的冰霜。
“好。轿子还在门口候着。你先回去,我在这看着。”令狐绹此时有些担忧的看着小初。
看着小初纤细单薄的身影渐渐的远去,令狐绹在后面跟了一句道:“小初,他不会有事的,回去我再和你细说。”
小初听见令狐绹此言,失落冰冷的心中似突然注入一股暖流,转头对还站在屋檐下的令狐绹粲然一笑道:“谢谢。”便踏着簌簌的白雪朝入苑坊的坊门而去。
这一夜,令狐绹一直守在李怡的身旁,这是他作为小初的知己唯一能帮小初做的事。一直到御医诊断完毕对郑妃道:“殿下并无大碍,除了腿上一处骨折,身上有几处冻伤外,一切安好。”之后,令狐绹才缓缓的舒了口气,朝郑妃告辞。
当令狐绹踏雪行至府中,天已微明,此时雪已停。令狐绹只想着赶紧将李怡的情况告诉小初让她不用多担心。
所以回到府中也没回自己的卧房稍作休息,直接奔去了令狐莞的闺阁。远远的见令狐莞的闺阁中有烛光渗出,令狐绹心道,小初想必也是一夜未眠,在等自己的消息。
结果当他敲了门,进了屋却发现屋内只令狐莞一个人拢着被子靠在榻上看书。
“小初呢?”令狐绹问道。
“你先前不是派人和我说,小初和你去救人了嘛?”令狐莞放下了书卷道。
“可是我早就叫她回来了。”令狐绹心中大惊,。
“没有啊。我这一夜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安,心老是扑腾扑腾的乱跳。睡不着。”
“姐姐,你一夜未睡?”
“是啊。所以小初确实没回来过,小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不对。”迎着微微的烛光与窗外的晨光,令狐莞很明显的发现,这个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坦然处之,沉着淡然的小弟有问题。
“没有。”令狐绹立刻否决令狐莞的疑问,随即又换上平时一副淡然的样子道:“我去门房问问,估计这丫头躲去府中哪个屋子玩去了。”
“小弟,你编瞎话的本领并不高明。”令狐莞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了令狐绹。
“姐姐,我先去门房问问,回来再和你细说。”说完,令狐绹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令狐莞那颗悬着心又开始扑腾扑腾的乱跳起来。
小初失踪了,连着令狐绹从府中带走的两名轿夫一起,而郎中因为一直随着令狐绹留在光王府,所以幸免。
令狐绹此时正在令狐楚的书房汇报昨夜的事,当然他只直接汇报了他看见和所做的事情。至于这些事情背后的故事及秘密,只字未向父亲提及。
那属于光王与小初的秘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向第三人提起,这秘密就是个祸端,弄不好抄家灭门的祸端。
但是他明白他目前是安全的,因为除了小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知道这个秘密,而对于小初他是绝对放心的。
“你让她回府的时候,有没有把腰牌给她?会不会被巡夜的金吾卫抓了?”令狐楚此时端坐于自己的书桌前淡然道。
“儿子也想到这点了,已派人去金吾卫查过,他们昨夜接到上峰指令,全城皆未有夜巡。”
“真是巧。”令狐楚捋了捋自己的长髯,眯起一双凤目。
令狐绹当然明白此事的奥秘。但是无法与父亲说明,只能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