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叔,怎么说你都是朕的长辈。看你这般坦然赴死,朕也敬佩。那么朕就卖个人情给你,带你去见见那丫头如何?”
当李瀍说完此话,这叔侄俩的表情来了个反转。李怡一脸诧异似有不信的看着李瀍,李瀍则嘴角扬起一个浅浅弧度,温和的看着李怡。
“不用,既然陛下答应了本王放她走,她自然会平安出宫。本王也了无牵挂。”他确实不想再见她,那丫头是他心中所有的暖。他此时已绝了自己所有的希望,只想着一心求死解脱。他不知道如果赴死之前再见一眼这丫头,那决绝的念头会不会被动摇。
他不能见她,他担心自己又燃起对生的渴望。她是暖意,她是自由。而他是冰冷,是禁锢。但是生对于他来说就是痛苦的根源。
“走吧。”说着李瀍站起身来,走到一直跪着的李怡身旁接着道:“如让皇叔就这样坦然然的去了,朕也不甘心。怎么着也给皇叔的心里添点乱,让皇叔走的‘称心如意’。”说完李瀍对着李怡狡黠一笑,并直接伸了手轻轻拍了拍李怡的肩膀。
被两个人蒙着眼睛带回牢房之后没多久,那声音冰冷的黑衣人又来到牢房。
“小丫头,我也不想为难你,我劝你还是早点招了,兴许能保你一条小命。”
此时小初躺在草垫上,眼睛只看着墙顶那扇狗洞般的窗子射下来的光柱。小初心道:那人是谁?怎么见了那人之后,这凶神恶煞般的恶人居然温和了不少。
“他是谁?”小初仍看着光柱道。
“不管他是谁,你不招就不可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呵呵,看来我是要辜负了人家的好意了。”
“行。你慢慢想,我只告诉你,我虽答应了那人不对你动刑,但是你不招只有死路一条。”
黑衣人走后,小初继续安然的躺在草垫子上歇息。刚开始这草垫的恶臭熏的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是慢慢的她也习惯了,躺在草垫上毕竟比躺在冰冷的地上暖和些。
爹爹说过没有人适应不了的境况。果然,困急累急她夏云初也能把这腐臭的草垫当成家中云锦丝绵的暖床。
她看着头顶上那光柱投下的影子,随着时间一同在黑暗的牢房中推移。心中想着,不知这是自己在这牢房里度过第几天,莞小姐也不知有没有启程,綯少爷也不知在外面如何着急打听我的踪迹,还有那李怡那游方此时又在做些什么,也不知他伤的如何?现在应是爹娘哥哥们用晚膳的时间,今晚家中的饭桌上有些什么佳肴……小初脑子里杂乱无章的胡乱想着杂事,时间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傍晚。
夕阳西沉,小初的耳边又传来了几个散碎的脚步声。
难道这牢房夜里还提供火烛?想到这点小初便自嘲的笑了。
不知此时自己经历的苦难,与当时爹娘为了能相守在一起受的磨难相比还差了多少。
脚步声渐近;铁链声响起;铁锁打开;铁门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剩余的脚步声停在了牢房外。
小初继续躺在草垫上闭着眼养神,根本没打算搭理来人,反正能从那门进来的没一个好人。
“第一次在你大哥家就觉得这小姑娘的睡相不雅,过了两年多你怎么还这般睡相?”
“不好看,谁让你看了?我又不认识你!”小初面对着墙侧躺着,听了这熟悉的声音泪水没有任何阻碍的从眼眶里滑落了出来。
那声音带着暖暖的笑意:“小初,我来看看你,无恙就好。。”
“少装好人,我又不认识你,不用你好心,我这都是被别人害的。”小初的声音微微发颤,强压住自己的哽咽。继续侧躺着面对着墙。
“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听了李怡此言,小初立时从草垫上蹦了起来双眼含着泪,脸上含了隐怒一把拽住了李怡的衣袖道:“你要去哪?哪也不给去!”
李怡见了小初眼眶中正噙着的泪与小脸上的两道明显的泪痕,心中不知怎地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的疼痛。
“小丫头,我自然是要回家的。你先在这耐心待一两天,我回去就想办法花点钱托人把你救出去。”
“骗子!!我最恨骗子。”小初仰面直视了正暖暖笑着的李怡恶狠道。
“小初……”李怡看着一脸倔强,双眼闪着泪光的小初暖暖的唤了一声。
小初心中全部的坚硬都被这一声暖暖的呼唤击的粉碎,本想在他面前装着坚强,此时她知道怎么也装不下去了。
“你果然是个傻子。”说完小初嘴角含着笑意看着正温润笑着的李怡,但那本强压在眼眶中一颗颗晶莹剔透泪珠却无声无息的从眼眶中滑落。
“小丫头别哭了。出去以后记得速速随你哥哥回沙州去。把这里的事统统忘记,记得我是李怡,不是游方。你在长安根本就没见过游方,见到的只是李怡。现在与你告别的也是李怡。你认识的大野游方继续闲云野鹤悠哉游哉的云游四方去了。你应该为他觉得快乐,是不是,小初姑娘?”
李怡说完凝神看着小初,他真想抬手抹去小初脸上那一颗颗的泪珠,但是他又凭什么去帮她擦拭泪珠,他俩非亲非故,又非挚友知己。于是他的手只是微微抬起了之后又悄无声息的放下,好在朝服的广袖过宽大,他这藏在广袖中的动作,小初并未发现。
小初哪里听得进李怡说的这一长串话语,此刻她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场。终究是自己害了他。虽然她不明白游方为什么要在人前装成呆滞,但是他不是恶人,他的伪装必然有他的原因与苦衷。而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在心中怪责他,怀疑他。屈了她自负的冰雪聪慧,却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固执倔强自私傻子。
“不哭了,小初好不好。”见着小初不回答只一个劲的哭,李怡心乱如麻,口气几乎了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