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满植被的绿化带中,姜且站在两棵树下,仰头观察叶片和树干。
“这是桉木。”
康训没想到姜且能认出来,他对旁边不明所以的安太太解释。
“桉树是世界上长成速度最快的树木,喜阳光,好湿润,咱们A市在干燥的北方,一般很少人种。”
安太太一脸迷惑,“所以呢?”
姜且背着手看她,“安太太有没有听过,如果恨一个人,就浇死他的发财树?”
“这不是网络梗吗?”
姜且摇摇头,“发财树如果摆放在家中财位上,死的不仅仅是树,还有财运。”
安太太瞠目结舌。
“桉树需要的水分和养分非常大,又被称为吸肥器,如果不特意施肥养护,会导致这一片地力衰竭。”
姜且的言下之意,这两棵桉树不只是撞树煞。
它们还吸运。
她用脚碾了碾下方的松软的泥土,“你有没有发现,这附近只有这两棵施过肥?”
桉树下的泥土颜色更深,也更湿润。
显然有人特意照料过。
安太太忽然想起。
这两棵树是他们搬来那天种下的,半年时间长到了五米高!
她丈夫嫌弃挡光,特意找过物业。
物业那边的回复是:小区内的树木砍伐需要经过林业部门批准。
后来经过屡次协商,物业答应每半个月帮忙修剪一次。
大概是无法再往上生长,这两棵树开始横向发展。
如今直径至少有三十公分。
安太太气得发抖,这一定是生意上的对手干的!
“姜小姐,我现在该怎么办?”
“最好挪走,不要留根。”姜且思忖,“弄不走就想其他办法,我相信安太太是个爱护植物的人。”
安太太眼前一亮。
多浇水能淹死。
多施肥能烧死。
多剪枝能饿死。
安太太连连点头,姜小姐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多谢姜小姐提点。”
安家别墅装潢富丽堂皇,处处透着金钱的气息。
康训跟在两人后面进门,到客厅时,与之他位置正对的二楼房间发出一声巨响。
安太太脸色大变,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跑上楼。
她来到安承希的房门口,果然听到里面传来痛苦的嘶吼。
安太太用钥匙开门,看到安承希挣脱了绳子,正拿脑袋撞地。
额头肿起一个很大的包。
“康训,把他按住。”
康训只好把手机架在桌上,跪下去抓住安承希的两只胳膊。
安承希行动受限,哭着对安太太喊:“妈,我好疼,我的头要裂了!”
“除了头,还有什么地方疼?”
姜且的声音不疾不徐,如一缕春风吹过。
安承希狰狞的表情一滞,但很快,他又痛苦挣扎起来,好几次差点把康训掀翻。
“姜小姐,我快抓不住了。”
安太太回过神,跑下去叫来两个佣人。
三个人合力把人制住。
姜且来到窗边,指着斜对面一栋别墅问:“那是谁家?”
安太太远眺一眼,“是彤彤家,就是合照中那个女孩。”
“走,过去看看。”
姜且雷厉风行的出了安家。
康训得留下来制止安承希,安太太识趣的担起摄影师的职责,一路小跑跟上。
事关儿子,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按了两下门铃见没人来开门,安太太举手用力锤门。
“来了来了。”
女孩的声音姗姗来迟。
彤彤打开门,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姜且?”
姜且开口。
“你家有巫蛊娃娃。”
彤彤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是不是有病,上次离间我和我男朋友,今天又上门污蔑我。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巫蛊娃娃是什么。”
彤彤身上没有沾染不好的气息,否则上一次见面姜且就发现了。
她的目光越过女孩,看向屋内,“你家还有其他人。”
彤彤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就我一个。”
安太太看了眼姜且的脸色。
“彤彤,阿姨想进去看一看。”
彤彤正要拒绝,看到安太太手中的手机,她连忙捂住脸。
姜且推开她走进去,就像曾经来过一般,精准找到彤彤的房间,踹开门。
安太太猛地想起直播里,姜且踹病房门的画面。
内心咂舌,姜小姐的腿真有劲儿。
房间里,以为是女朋友回来,正搔首弄姿的男人傻了眼。
他飞快扯过被子盖住上身。
姜且嫌他辣眼睛,无视男人来到椅子前,拎起一条男士牛仔裤。
一个不足巴掌大的透明小盒子,被她掏了出来。
“谁准你碰我东西的!”
男人顾不上出丑,穿着四角裤跑下床,想把盒子抢回去。
谁知,那看似纤弱的女生避开他后,竟然耍阴招袭击他的脚踝!
下盘不稳导致身体失衡,男人的脸不受控制的砸向地面。
姜且抬脚踩上去,防止他起身碍手碍脚。
小盒子被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布娃娃,上面写有“安承希”三个字。
从额头到四肢,甚至娃娃的脚底,密密麻麻扎满了图钉。
一一拔掉图钉,姜且剥开娃娃的衣服。
她看了眼呆住的彤彤,摊开一只手,“剪刀。”
彤彤仿若未闻,没从男朋友脱光衣服的暴击中回过神,明明她下楼开门前,不是这样的……
姜且又重复了一句,彤彤这才提线木偶般,从抽屉里拿出剪刀,眼睁睁看着姜且剪开娃娃的身体。
里面藏着一片小小的指甲。
和一束泛黄的,绒绒的毛发。
“这是……”
“是你儿子指甲和头发。”姜且把东西给安太太,“他小时候的。”
安太太半张着嘴,彻底明白过来了。
这是诅咒!
她捏着那片指甲逼近彤彤,“你给他的?”
“我没有……”彤彤跑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找出一个锦盒。
她的妈妈和安太太是闺蜜,她跟安承希又恰好同一天出生。
为了纪念,双方家长各剪下一点指甲和胎毛放在一起,当做纪念。
现在,放在她这里的纪念物不见了。
“是你偷的?!”
彤彤愤怒地朝男人的脑袋打了两拳。
“彤彤你听我解释……”男人像只濒死的蛤蟆,急切地伸手去抓她的脚。
彤彤顺势踩了一脚,委屈自责的来到安太太面前。
“阿姨,承希的病……真的是因为这个娃娃吗?”
安太太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无法无法不迁怒。
狠狠剜了眼彤彤,安太太拽上姜且疾步回到安家。
与离开时不同,二楼一片安静。
安太太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推开门。离开前痛到满地打滚的儿子,正坐在椅子上,平静地与康训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