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洛将离和雌朔虹嬅就到了传说中北方最大的国家之一,玄武国。
为什么能这么快呢?因为雌朔虹嬅御剑带洛将离从空中过去的,当时洛将离站在她身后,极不情愿地伸出一只手,抚着她的腰,然后用灵力稳住身形。
而雌朔虹嬅只会在剑上咯咯笑个不停,引的洛将离扭头不看她。
此去九天已不远,回首往事仍瑟然。
玄武国不像北山国,不是由单一种族构成的国家。而是百千种妖族集合而成之煌煌大国,一路走过山川河海,王府州县,亦有玖华古风天朝意。
他们到这里,一是安全了,北山一心的手再长,也难在玄武大国随心所欲。二是这里里九天不远,他们要在这里稍作歇脚,打探消息。
皇权浩荡,他们没有选择继续招摇的御剑飞行,而是选择租了两匹马继续赶路,直奔中心。
单举鸟类,则有万千之数,其毛色不同,啼鸣不同。详闻之名,则有白腹紫椋鸟,蜂虎,黄冠啄木,森林云雀,蓝点颏,苍头燕雀。更不提走兽水鱼,其族群之多,见外于古书者,更闻所未闻。
洛将离和雌朔虹嬅骑马路过,恰好遇见城镇中的鸟者歌团演出。
眼见各种靓丽的妖族少女在台上献唱,雌朔虹嬅竟然真的跑到一只白腹紫椋鸟前,挑开她的紫色长发,掀起她的母绿云锦衣,笑嘻嘻地揉着她的白嫩小腹,想看看她的肚子是不是真的是白的,结果把人家吓地当场哭的梨花带雨。
洛将离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不等雌朔虹嬅,自己骑马走了。还是雌朔虹嬅自己连忙骑马跟随,回头对那白腹紫琼鸟抱着歉意笑着。一只夜莺站在她身旁为她披上衣服,细心安慰。
待他们走到玄武皇城时,才发现外围排了很长的队,甚至有在外面搭帐篷过夜的,而关卡的流动却极慢。
洛将离和雌朔虹嬅本想进去买些东西的,时间久了,此去九天也不远了,何况听说后面有很长的荒无人烟之路,在此补充物资也是必要的。
“军爷,今天什么情况,这队还排不排了。”雌朔虹嬅抬手叫了一个穿着玄甲披风,红穗长枪的士兵,问道。
那人本不想回应,但看雌朔虹嬅和洛将离带着剑,衣形也不似常人,似是武侠江湖客,才道:“今儿是千百年一遇的龙尊下凡,整个龙息能到的,该到的,都在三天前到了,大人们早已在玄武国宾馆住下了,沐浴更衣,以待良辰。这些民人都想进去凑热闹,没什么特殊理由,自然不放。”
雌朔虹嬅和洛将离面面相觑,龙尊下凡?洛将离斟酌着,难道东方老师早就到九天了?事情已经商量好了吗?不管怎么说,他需要去看看。
“劳烦您老引下路,我们只是进个京,亲戚今天大喜,我们得进去呀。”雌朔虹嬅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元宝,拉来军士的手,肉疼地塞进去。
也是雌朔虹嬅天生丽质,漂亮灵动,那军士竟有些不自在,见雌朔虹嬅飞快地收回小手,他也把元宝扔了回去。
“我可以去引荐一下.....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别有去看龙尊的想法,我们南府禁军只看管京城外围,至于龙尊降世的皇宫后城玄武山,已经被北府的禁军围得水泄不通,你们进不去的。”他说罢,去找长官请示了。
他面对江湖上百试百灵的买路钱不为所动,倒是令雌朔虹嬅高看了一眼。
不一会儿,那军士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你们想进京?”
“是啊大人,我们.....”
“行了别废话了,进去吧,不要靠近皇宫就行,不该看不该问的自己明白。”长官说罢,伸手示意放行。
“这么简单?”洛将离牵着马,回头道。
“雌朔国和玄武国世代交好,应是认出了我是雌朔国的人,没做为难。”雌朔虹嬅道,“不过你想好怎么去玄武山了吗。”
“没办法,只能如实说明我是龙胤了。”洛将离说道,“北山一心再狠毒也是小国之将,应该还不至于在这里动手引起争端。”
雌朔虹嬅点点头,他们骑马向皇城内最高的一座走去,不一会儿,已经能看见成群的列队在街上巡逻,肃杀之意,藏在空气之中。
“慢着!”一只玄武国士兵伸枪挡住了雌朔虹嬅和洛将离的去路,“前面是禁地,擅入者立即处死。两位少侠要是脑子还没坏,就请回吧。”他挑眉道。
“我是龙胤,怎么不能面见龙尊。”洛将离在马上说道,他看着已经用枪头指着自己的玄武国将士们,皱起眉头。
“龙胤?”那人惊奇道,在仔细端详之后,“你身上的气息确实和妖力有所区别......请稍安勿躁。”他回头,似乎想要去找人请示。
“我来担保,吉时也快到了,先放我们进去吧。你们也知道,龙尊下凡本就是为龙胤遇刺,以及北山国逾规犯上的事情而来,哪有不见龙胤的道理。”雌朔虹嬅突然说道。
“您又是?”那士兵小心翼翼道。
雌朔虹嬅丢下一枚令牌,那人在看了之后,竟然果断地单膝跪下,连携着周围机敏的兵士们一起,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在下眼拙,不知是雌朔国太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早闻太子殿下周游列国,已位列龙息七剑,在下作为武者,早闻殿下大名,实在是敬佩。但......雌朔国的皇上已携配偶,朝官,子女于三日前莅临本朝,不知殿下知否。“
“我确实不知....但我问你,你听说我妈...呃,母上把我废黜了吗。”雌朔虹嬅哼道。
“在下从未听说过,也不敢听说。”他低头道。
“那我就应该进去呀,对不对。”雌朔虹嬅笑道。
“此事关系重大,万请容在下先行通报一声,就当大人体谅下官的职责。”他拱手说道,虽言语谦卑,但眼神炯炯,颇有武将之风。
“你去吧。”洛将离没办法,他不能硬闯,只能遵守规则。
于是雌朔虹嬅和洛将离在关前等了两个刻,那人才骑马回来,高举令牌,“放二位大人进去。”他高喝道。
于是洛将离和雌朔虹嬅一路骑马狂奔于玄武山下,谁知道龙尊下凡会持续多久,他们不一定能赶上吉时。
“你是雌朔国的太子?”路上,洛将离问雌朔虹嬅道,他的语气有些疑惑。
“是的.....”雌朔虹嬅低头道,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了几丝往事哀愁。
“我先问一句,你应该不是男子身吧?”洛将离沉思片刻后突然问道。
“当然不是。”雌朔虹嬅抬头大声道,“我雌朔国千年来都是女子为王,女子继位,女子统兵打仗,男子只有宜室其家的事情。”
“抱歉,我见识短了,就连古书上也没记载过这种事情。”洛将离顿住了,他眼睛看着前方,道。
“你就算是雌朔国的太子,那玄武国的士卒们对你也尊敬过分了吧?”洛将离又敏锐察觉道。
“因为雌朔国和玄武国虽然在龙息一南一北,并不接壤,但开国帝祖乃是结拜兄妹,两家也素有良缘连结,关系自然不错。”
“玄武国君也是兔子?”
“不是。”
“那异族之间如何生育。”
“虽然困难,但努力努力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不要问我这个啦。”雌朔虹嬅脸红道。
“哦。”
“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呀,我可是把太子的身份藏了好久....唉,本来没想把世俗身份拿出来的,但今天没办法,本姑娘摊牌了。”她一脸无可奈何地说,但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怎么说,本太子看你姿色还不错,要不要跟我回雌朔国呀,我封你做爱妃。”
“哼。”洛将离扬起缰绳,没理会她的玩笑,快速向前骑去。
“欸?你是不是也脸红啦?”雌朔虹嬅在后面驾马追赶道,她的朱红斗篷在风中高高扬起。
两人真到了玄武山中的道场上时,才发现参天古树下,悠悠风铃中,数万达官显贵,王侯将相,皆已经拜倒在道场石板之上。
黑压压的云朵成涡流状,仿佛风暴将至。一座巨大的龙轿稳稳坐落在道场八卦图最中心的位置,有龙凤,四兽的金象屹立四方。
“这些人应该是龙息诸国的王孙显赫们,前来拜谒龙尊的。”雌朔虹嬅小声道。
“即是帝王,怎会甘心拜他人?”洛将离有点被这个场面惊愕到了。
“因为龙尊们不是帝王,是神,是信仰,是世俗权力合法性的来源。”雌朔虹嬅恭敬道。
他们骑马在人群中经过,在一旁拜跪的人无不骇然。究竟是多么不知礼义,肆意妄为的不要命人,才能在如此大礼之中御马狂奔。
“站住。”眼见快要到龙尊銮轿之前,一蒙眼女子手持琵琶,坐在地上,从面朝龙尊的方向突然伸手,阻挡着洛将离和雌朔虹嬅。
洛将离和雌朔虹嬅立马拉绳停下,虽然眼前的女子没明着说什么,但她突然透露出的一丝恐怖妖气,也宣告着她天妖的身份。
“我是龙胤,让开。”洛将离看着她,丝毫不惧道。
“我知道,但是你必须下马,这是礼。”她柔声说道,但妖力的态度却是不容拒绝。
“好吧。”洛将离犹豫了一刻,便下马,步行前往龙尊銮轿。
他是心急了,而且他一路江湖走来,确实没想过更繁琐的礼节。
雌朔虹嬅也跳下马,她也属于僭越礼制了,但她必须护送龙胤到最后一刻,这是她的责任。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从兜里掏出两枚铜钱,蹲下来轻轻放到女子之前,“可怜姐姐了,一点小心意。”她笑着说,然后跟洛将离继续向前走。
女子愣了愣,她明明蒙着眼睛,眼眸却送着他们离开。雌朔虹嬅和洛将离已经走远了,她才咬牙切齿道:“雌朔虹嬅,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么讨人厌。你给我等着,看我下去不收拾你。”
当雌朔虹嬅看到自己的母皇,父妃,妹妹,弟弟们恭敬地跪拜在一旁时,她才眨了眨眼睛。
而她们只是瞥了一眼雌朔虹嬅,没有吱声,而雌朔虹嬅也没有站到她们身边,而是在龙尊的銮轿前停下了,和洛将离对视一眼后,没有进去。
她在帐前举剑立足,像是侍卫,但台下的人却觉得她是殊荣。
在真正的面见世界的主宰,龙族时,洛将离心还是猛跳了一下。终于,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还是掀起门帘,踏步进去了。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没有表情,鹿角黑发,竖瞳羽衣的妖俊少年。
其次是一个含着笑意,牛角蓝发,金眸长裙的古魅少女。
他们的面貌和普通人类无异,甚至算是英俊漂亮那一类,但头上的一些兽性特征,比如说牛角鹿角,又和某些妖族有些类似。
可他们身体里流转蕴含的力量,不是妖力,不是灵力,也不是什么魔力,魂力,念力,咒力.....而是一种更高级,更纯质,更接近世界本源的力量,有一种神话故事的感觉,像是......神力。
这种力量对洛将离以外的人都造成了血脉上的恐怖压力,让那些王侯们都只能匍匐在地上,倾听龙吟。
祂们坐的木桌上刻上满了古老的图腾纹路,木头本身也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幽幽古香,似乎能在一瞬间,捕捉到人的精神和精神,把他带回千年之前的龙息。
这一定是用一种数千年,甚至万年的神木做的,洛将离心想。
而他们泡的茶,则像是九天上带过来的产物,有一种比寻常宝茶更神圣的清香,就像种在云海上那样。
洛将离知道,眼前的两人,就是人类最古老传说中的「龙」了。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龙。
而龙,就是传说中唯一能突破五阶天妖的限制,达到更高层次的「神」。据古书记载,祂们已经可以做到改变世界的某些规则,是任何生灵都要遵从的存在,神秘,优雅,古老。
不同于外面那些静静跪下,等待旨意的王公贵族们,洛将离接近龙的时候,仿佛和睡梦一般自然,他只是安静地走到龙尊之前,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会来。”龙族少女突然开口说道。“我叫塔利露露,是西方龙种。他是烛九阴,是东方龙。”她笑吟吟地介绍道。
“我是洛将离。”洛将离点点头,仔细注视着那些世界背后的掌控者,真正的「神灵」。
“龙胤,你不怕我们吗?难道....你本身就是同族?”烛九阴用属于龙的长眸盯着他,而洛将离却没有回避祂的注视。
“能直面龙的神威,你是第三代的龙种?第二代?还是......”烛九阴端起一杯神茶,抿了一口,看着洛将离道。
“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人类,只是龙胤。”洛将离只是如此说道。他闭眼轻轻呼吸,睁眼道:“说来也巧,我也认识你们。”
“哦?”
“塔利露露,我听朋友提起过,玫英的誓约之神,主商业和契约。其信徒广泛分布于玫英南方和中部地带的商业城市,以商人为主。”
“什么.....?还有人记得我?.....我上次去玫英还是两千多年前的古玫英时期呢,我记得当时的皇帝是叫萨西贝尔?”塔利露露竟然惊讶道。
“我要不要回玫英看看呢.....唉,也许是当年顺手干的好事太多了,被人给记住了,不会还给我立雕像了吧?那我当年一起冒险的朋友们.....怕是早就没了。”塔利露露旋即又悲伤起来。
她坐到洛将离身边,竟然打破了尊卑的壁垒,笑着揉了揉他的黑发,似乎对他刚说的话,对能被人类记住,感到十分开心。
“而烛九阴。”洛将离不经意间把龙的手躲了过去,他看着那个昂首俯视,骄傲邪异的英俊男子,“古籍有言: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
“言过其实了。”烛九阴的眼皮跳了一下。
“我是去过玖华,自周而来,也见过秦时的明月,汉时的关。”他把手放在桌子上,托起首沉思,“可那早就是往事了,究竟是谁把我写进了书里?难道是当年的他们......”
“他们?”洛将离敏锐地提了一下,他对龙的好奇,对世界真相的探知,是藏不住的。
“没什么。”烛九阴不愿再提起,他闭上眼,沉思片刻后缓缓抬起,“每个人都有往事和秘密,当年我还不成熟,还是说回龙息的事情吧,你想怎么做,亡其国?屠其族?灭其种?”
烛九阴的手点在桌子上,冷冷说出恐怖的话语。
外面跪着的人们见不到龙尊,听不到龙尊的话,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神是怎样的人,仁慈?残忍?还是复杂.....他们只对神抱有最大敬意的想象。
而洛将离之前也说过类似的狠话,但他只是一个学生,能掌握的人只有自己。而烛九阴是龙族,是龙息的神。就算他嘴上不说,但也有可以轻松调动整个龙息的力量。
洛将离和他虽然现在同坐在桌子旁,但实际上却是有高低之分的。
“东方龙钥老师是不是已经到过九天了,他现在在哪儿?”洛将离最关心的人之一,就是他们的老师。被北山一心和罗刹两位天妖暗算,却成功走掉了的人,如今身在何方呢。
“放心,东方龙钥那小家伙早几日就到九天了,现在很安全,已经在向玄武国这边赶了,还带着一位偷溜进九天的学生,说是叫尘灰雨。唉,这人类,扰了九天清净,但当着东方龙钥那孩子的面,也不好责罚。”塔利露露托着脸,轻飘飘地说道。
不用多想,肯定是东方龙钥死命维护他,又在为龙语学宫和龙族做事,才能让灰尘雨平安离开。
“尘灰雨?他这些日子找不到,原来是去了九天吗,他......”洛将离心中惊愕,但只能先藏起疑惑。“你们应该已经知道北山国发生的变故了吧。”他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
“是。”烛九阴双手插在身前,放在自己的那一身苍水龙王道衣袍之上,直言不讳道。
“北山国的政变,应该是以北山忠为首的旧党和以北山一心为首的新党之间的事情。别以为他把罪责推给你们能骗得了谁。只是他的国人无可奈何,只能从之罢了。”他轻哼道,对北山一心的不屑之情根本懒得隐藏。
“一个以战争掠夺起家的「国家」,当他的掠夺达到能力的边界时,就会产生两种分歧。一种是转向保守,维持国内之秩序,以求功业千秋长存。另一种就是更加激进,举全国之力,赌万世之功。而你们的遭遇,即是巧合,也不是巧合。”烛九阴黑色的竖眸始终盯着洛将离,仿佛蕴含着整个天地的昼夜,可究竟也没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洛将离还是那个样子,他心中一沉,烛九阴是高居在九天之上的龙,却了解的比他这个当局者还多。
龙尊们向来「不问世事」......果真如此吗?
“妖族的思维和人族不同。在人类社会里,人可以靠智慧为自己谋划。而在妖族,武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标准,在越小的国家越是明显。北山忠已经老了,不管他想不想,愿不愿意,他都需要一位有能力的年轻人接手他的位置,以确保国家的延续。但当两人对国家未来所走的路产生分歧时,也必然爆发一场血腥的内战。多少强盛之国亡于内部,嗟乎。”烛九阴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说道。
“北山一心辜负了北山忠的信任,不忠不义,在宴会上所做之事更是令人发指。”洛将离平静地说道,但眼神中,藏有怒意,“我那些还在北山国的同伴,各自逃命,如今也安危难知。”
塔利露露看了一眼烛九阴,“据我所知,有两位非龙胤的玖华少年和一位少女已经殒命,而两名精灵和一名金发的玫英少年,则被关在北山国的地下监牢里,还活着。”
洛将离沉默着,许久他才言道:“我的请求只有三点。第一,以你们的名义召集万邦,灭北山国。”
“第二,我那三位同学不能继续在黑暗和潮湿中受苦,他们年纪还小,不能受此折磨,在他们心灵受损之前必须要有人提前救他们出来。”
“第三,稳固玖华与龙息的边界,不许再有妖族逾越规制,越界屠戮我玖华同胞了。”洛将离郑重道,他看着两位龙尊,眼里没有一丝卑微。
“你的要求和你老师的差不多,但他的姿态可比你谦卑。”烛九阴哼了一声说道,不过他也没继续为难洛将离,只是看了看窗外。
“外边这些帝王将相,名门显赫,万国使臣,可都是在此跪了一个时辰了。他们既不食我禄,也不归我属,究竟何为跪拜我呢。”
“因为他们从古至今,都觉得皇帝都应该受命于天,是为正统。而他们的所谓「受命」和「正统」,自于九天,自于我们。”
“可我们却没有让他们去贪,去戮,去统治众生,去骄奢妄为。”
“不管他们对臣民善也好,恶也罢,是一方雄主,还是一国恶君,都和我们无关,我们也不想插手。天道的变化就连我们也不敢随便干预,所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说法罢了。”烛九阴自问自答道。
“很久以前.....在你们还统治世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洛将离问道。
此时,一阵风吹掀起了帘子,露出了外面的斑驳巨树,青日乌云。
“你会知道的,在去过龙语学宫里的书库后。”烛九阴说道。“话说回来,北山国是有罪,理应惩罚,但不会是我们来罚。我们也不能亲自干涉凡事...就让我代表九天,拟出一道征伐的诰命吧。”
“至于我们的话谁会听从,谁是假意奉迎,我无法保证。毕竟他们的命是他们自己的,不是我们的。”
洛将离静静听着,现在的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能感受到轿外雌朔虹嬅的心跳,却没法儿看透眼前两位龙的心跳。
“古时,神农氏世衰,诸侯暴虐,相侵伐。公孙轩辕代征之,抚万民,度四方,诸侯咸来宾从。”烛九阴突然缓缓说道。
“所以我猜他们会听从我们的话的,这是安抚,笼络,团结人心的好机会,谁不想当我们脚下的「公孙轩辕」呢?他们总会找到理由和利益说服自己的。”烛九阴笑了一下,他的眼中,是銮轿外那些王侯们的心。
谁也没有想到龙尊们不会亲自降下天罚,而是去调拨诸侯们的心,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献出生命。
那些人跪在外面,俯身等候着龙的旨意。可就是这些神态卑微谦恭的人,掌握的却是整个龙息。
“我理解,但是我希望战争能早点结束。”
“筹粮,募兵,行军,打仗,打起来就是四五年。青春短暂,寿命有限,我只想早点脱身离开。就算是我自私也好,我不让同伴们把年少的时光都放在这片战场上。”洛将离低头说道。
他和沈墨七曾经在一场战争的幻梦里待过半年。
如果说在艾欧迪亚这半年他们学到了什么,那就只有思考,沉默,忍耐,冷静,服从。
这让沈墨七的心几乎变得冰冷,郁郁,寡欢。他们不该待在战争里,赶紧离开,是他们当时唯一的想法。
“也许会的。”塔利露露没有给出保证,她打了个哈欠,似乎对目前的氛围感到困倦。
“你的同伴我会找人救出来的,相信我。你们的苦痛皆因我们和龙语学宫的约定而起,所以我们会帮你们的。”塔利露露抽了抽鼻子。
“至于龙息和玖华的边境问题,唉,世上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只能世世代代找人来守护,这就是世界的命,也是我们的命。”她趴在桌子上,蓝发如瀑色轻垂,轻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