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落地后不加停歇,四爪并纵朝着甘宁猛冲过来。
甘宁灌气机入锈剑,剑尖擦着火星挑起地上的砂石,劈头盖脸地朝着虎头射出,同时借着这力道抽身疾退。
猛虎居然不避,硬生生撞上沙尘迷了眼,依然朝着甘宁冲锋。
甘宁双脚蹬地连退带飞地撞入了草亭中,临机应变剑尖朝着地面一点,身体向上跃起,穿透草亭的顶部,落在了草亭顶上。
间不容发之际,猛虎也已经撞了进来,它身形巨大将草亭余下的三根柱子撞断,整个草亭顶部失去支撑,随即垮落了下去。
趁此机会甘宁双手握剑向下猛刺,却感觉刺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像磐石一般难以贯入。,连忙再度跃起。
老虎在草顶的覆盖下一个打滚,便把这草亭顶击飞了出去,散做纷纷扬扬的稻草如雨般落下。
甘宁有点悲观,刚才他机智应变中找到了如此好的杀虎机会,却未能刺入对方的身体,这虎妖不是一般的强。
猛虎翻身而起奔到了红树林的边缘,抖落身上的稻草之后,张开大嘴露出里面锋利的獠牙。
“今天的点子有些扎手,本尊先撤了!改日再来与你计较。”
那猛虎放完狠话,便头朝外盯着甘宁,缓缓地倒退着向红树林深处退去。
甘宁当然不敢大意,双手握剑横于胸前,始终盯着那猛虎冷冽霸气的吊睛,看着它的身躯消失在密林的黑暗处,只剩下硕大的虎头,随之虎头也渐被黑暗吞没,余下两只迸射着杀气黄光的眼珠,最终也暗淡消失了。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在心底乐开了花。
他真是想不到,想不到自己的能力竟然有这么大,能将一只凶悍的虎妖给逼退。师父教我的东西果然有大用,炼气士名不虚传。
狐仙此时也不吝啬自己的称赞:”不错!初次与强敌交锋,能够取得这样得成绩,实在是难得可贵。“
“徒儿,你盘膝打坐运转一下黄庭篇大周天。”
甘宁原地盘膝坐下,五心向天吸收天地灵气,顿时感觉到了异常。之前胸下中丹田和头顶灵台之间运气有凝滞阻隔,但现在完全通畅,气息运转自如。
用一句修道士常说的话,那就是他突破了,即使是小小的突破那也值得庆贺。
“练气初期需要借用身体胆气才能冲破中丹田与灵台的阻隔,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直面大敌激发胆气,你挡在这一层,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领会其中诀窍。这与修行中人的渡劫,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为师今天要为你讲的这一课,叫做渡劫,你听仔细了。”
“劫与难乃是同一种天道际遇,凡人受之为难,修士受之为劫,凡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修士便要说大劫不死,必得飞升。”
“劫潜藏在天道的运行规律里,在万事万物之中,它总是发起于毫端,不为人察觉,却在你毫不在意的角落里生根,成为阻挡你前进,破坏你道心的大劫。他可以是你的仇人,也可以是你的心魔,也可以是无意间招来的杀机。”
“师父,我听说天劫不都是天雷么?”
“对,如果你遇到天雷,那也是大劫。不过许多修士自作聪明,躲在深山洞府,天涯海角,以为就可以避开因果躲过大劫,谁知这雷劫降下之时,比他的十个仇人都要厉害,登时就能将他们劈作齑粉,化为飞灰。”
“师父的意思是,雷劫要比杀劫还难渡?”
“不,不,不,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天道就是天道,除非有大气运在身,不然祂不会对谁有任何照顾偏向,即使是大罗金仙也无法躲避,当你刻意避劫躲开因果时,它只会把你所有该历的劫叠加在一起,造成难以想象的威力。”
“所以大多数修道者对于天道因果的态度都极为玄学谨慎,某些因果,能不沾就不沾,有些因果,不能避便不避,只在自己的选择,为师也不能搞清楚。”
“师尊学问深厚浩如烟海,令弟子十分钦佩。”
“那里,那里,这些都是我躲在龙虎山上清宫的藏经阁里读来的。咳,时候不早,你也应该上路了。”
甘宁提气入丹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见柳元和那老者蹲在他旁边,双手抱着手臂瑟瑟发抖着。
“小道士,不,道长,天师,我们是否要上路?”
“上路,当然要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能停留。”
甘宁手一撑地面便站立起来,柳元和老人敬畏地陪在他身后,刚才的战斗他俩可都看见了,这小道士看着年轻,但能够将凶悍的虎妖给击退,只怕离仙人也只剩半步了。
柳元把自己的水袋拿出来,递向甘宁:“天师可要喝水。”
“不,可别叫我天师,不然让别人听见了非笑掉大牙不可。”
“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叫小道士不就挺好的。”
“不不,刚刚是我有眼不识……嗯,我称你为道长可否?”
“可。”
虎妖退却不久后,天色已不再昏暗,夕阳也才刚刚变成金色,脚步踩在草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甘宁向柳元和老者打听着这大盛国的风土人情。
……
此时几里外的密林中,虎妖如大猫一般盘坐在石头上,前肢撑着地面。
它的对面也这样坐着一只橙色皮毛的狐狸。
“此事已了,这三枚润血丹和一枚聚神丹你收着。”说罢它嗖地将一个盒子飞掷了出去。
虎精抬起双掌猛地一接,啪,厚厚的肉掌将木盒拍成了碎屑,丹药从里面漏出来掉落在草丛中。
狐仙无奈地抽了抽鼻子,虎妖尴尬地将盒子轻轻放下,然后低头在草丛中寻摸着,用舌头将丹药一个个卷起来,藏在了腮帮的颊窝中。
“还得给我两枚润血丹,再给我一枚聚神丹。”
“你狮子大开口?”
“放屁,我是老虎!”
气氛顿时静默下来,虎妖开口说道:“我受伤了,是为你出工出力受的伤。”
狐仙侧起脸狐疑地看着它:“胡扯吧?你有天罡秘术护体,刀枪不入,一个刚刚摸到练气士门槛的修士能伤得了你?”
“嗯……”虎精不知为什么没有说出实情,还在犹豫踌躇话题。
“罢了。”狐仙随手甩出三枚丹药,这次虎精不敢再托大,直接张口哇呜将丹药吞入口中,藏在腮帮颊窝中。
“不错,不错。”这虎精似乎品评着什么,闲扯地说道:“休要怪我话多,你不过区区一只狐族修士,竟敢收人族的孩儿为徒,等他日后得道后修为高深,必然会在意自己的出身,给狐狸当过徒弟这事就是他的污点,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斩断过往对你恩将仇报呢。”
“住嘴!”狐仙冷冷地盯着他:“就凭你刚刚开启灵智,才学了几天人话,就敢离间我师徒情谊。”
“嘿,算我没说,你好自为之。”虎精嘿嘿地干笑了一下,抬起双爪拱手送客。
狐仙转身跳走,如同一个火红的闪电在黑暗的林中三纵两纵消失不见。
虎精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换成了一副凶横恣意的目光,它呲起獠牙发出嘶嘶的痛声,随即用舌头舔舐肩头上的伤痕。藏在毛皮之下的伤口很深,几乎看到了虎骨。
“那把剑有古怪,这厮的弟子有古怪!”
说罢它转身踱步钻进了山林中。
“这次受得伤不轻,得下山吃几个人来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