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点小小的报答,怎及得上道长救下犬子的恩情。”
刘县令看着女婿在下面向道长施展金钱术,便感觉有点尴尬,毕竟他如此巨量财富,也跟自己脱不开干系。
他想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免得看到这些黄白之物心烦。
谁料甘宁开口求问:“敢问明台,我县的县志,是由何人编纂?”
“当然是由县里历代主簿编写,请问道长问此何故啊?“
甘宁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贫道厚言,不知今日之事,可否能写进县志中,要多写贫道的道号甘成子。”
据狐仙说事迹被记载在书册中,也是可以获得功德的,这样功德就能够转化为天地灵气,供自己吸收以增长实力。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志而非国史,但蚊子再小也是肉,积少成多,才能成就大能。
县令顿时起了兴致,道:“何其容易啊,不消道长说,今天的事情也会编进县志的,我云集本就是偏远小县,本没什么可记载的内容,道长今日之事迹,已经是本县百年来最传奇的事件了。”
这话说的没错,就今天发生的事情,放到古代的搜神传等志怪小说中,都是比较吸引眼球的。
“而且,”刘县令咳嗽了一声说道:“本县年岁也算高了,再干两年若不能升迁至郡府,就要告老还乡。我闲暇时刻便采集天下奇闻异事,欲在告老之后将它们编撰成两本书,一本名为《晋盛神仙志》,写一些两朝修道高人,道长也将名列其中。
还有一本为《太平广记》,收录一些民间传奇故事,今日得遇道长是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更要大书特书。若能流传后世,可慰平生。”
“如此甚好!”甘宁心中喜悦,如果能得三本书加持,总比一本书所散播的广一些,如果能得到更多人传阅,这些念力功德带给他的天地元气则更为充沛。
正如《天师黄庭篇》上所书:浊世修行如沙漠旱地,洞府修行如细水涓滴,洞天修行如小河潺潺,上清诸天如大河滔滔,若遇功德三千,则如大海翻波。
这些话的意思就是说,再好的洞天福地,也比不上功德念力带来的天地灵气。
今日到县城走这一遭,也算是赚得盆满钵满了,既得了金钱,也得了功德,名利双收。
此时夜色已深,花厅中响起浅浅的虫鸣,县令和俞伯亭的父亲年岁已老,需要去早早休息,已经先告辞了。
俞伯亭主动上前说道:“两位道长,今夜就在府中住下吧,明日早上我父亲也要回虬龙镇河口村,你们正好一同上路,我也放心。”
甘宁仰头打了个哈欠:“也好,那就麻烦俞大官人了。”
俞伯亭立刻吩咐道:“管家,请两位道长到客居上房,安排小厮伺候。”
“两位明天早上见。”
“好,明早见。”
管家亲自打着灯笼引路,还分别跟着两个小厮两个婢女。
俞府确实很奢侈,即使是客人的居所,都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小院中有一汪清泉池水,还有一田斜竹,端得是清新雅致。
要不百姓常说大盛的达官贵人最是享受呢,区区一个县里的财主首富就有这样的排场,谁知那些官宦世家,功勋之后,帝王公侯家中又是何等的奢靡?
“差点又被带偏了。”甘宁心中默念道:“我是修道之人,最忌被这些俗世红尘影响,我的目标是追求长生,所谓七情六欲繁华奢靡,都是过眼云烟,只有长生才是永久。”
小院中有两间精舍,每间精舍都有里外隔间,客人睡在内间的床榻上,小厮和婢女只能在外间守着,连张床都没有。
房间内点有蚊香,内外又有珠帘遮挡,床上也有纱帐。小厮在外间椅子上坐下,等待客人呼唤,婢女则到里面给客人铺开床铺,若客人没有别的吩咐,就要退出里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呼唤。
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让甘宁很不舒服,他上辈子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想必住在隔壁的鸡娃,也是这样的待遇吧。
这个心性不坚定的小子,见到过这样的世面之后,会不会从此就贪慕起荣华富贵来。
即使住在奢华舒适的地方,也不能忘记修炼,趁着刚刚斩杀了一只邪祟,俞家对自己感恩戴德之际,他盘膝坐在床上运转黄庭经,感受由功德念力带来的天地灵气。
但这灵气只是出现了一缕磅礴,然后便收束于无形。
怎么回事?
俞家这么多人,怎么就提供了一点点的念力?
难道他们都不感激我?
俞家的下人们可以排除掉,他们未必对主人忠心,所以不会感激救了小财主的甘宁,但俞伯亭夫妇和他们双方父母加起来也不是这一点点呐。
除非他们认为已经给了甘宁钱,就不需要在心里感激他了。
有钱人真的很大方,但却很吝啬自己的真心。
甘宁吸收了这一点念力之后,便倒头睡下,在梦中与师父进行事半功倍的功法修炼。
一夜无事。
清晨鸡鸣叫了三声,甘宁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刚要转身下地,就看见俞家的婢女端着个脸盆蹲在床前。
嗬,这也太周到太殷勤了吧。
“不必这样,姑娘,把盆给我,我自己洗。”
“客人,万万不可,如果坏了规矩,管家会责罚我,会把我赶出俞家。”
“好吧,由你吧。”
为了不使这位婢女丢掉饭碗,甘宁只好任她摆弄。
婢女把铜盆放在凳子上,将洁白的毛巾放进热水里揉搓,然后挤出一部分水分,在甘宁的脸上轻轻地擦拭,又用毛巾擦拭他的双手。
“请客人用餐。”
俞家小厮端过来一碗两米粥和两碟小菜,放在了靠窗的桌子上。
甘宁挪步到桌前,小厮很有眼色地支开了窗,让夏日的绿色透进来一些。
两米粥的中央点缀着三颗红枣,闻起来有股香甜感,小菜是用萝卜腌制的,吃起来清脆酸甜可口。
用过早餐之后,婢女还要拿着手帕上来擦嘴,甘宁连连咳嗽了两声:“我自己来吧。”
他擦过嘴之后,便走出屋子准备去前院去见主人家。
这时鸡娃也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这小子看起来很惬意,背负双手双脚踢踏着地面。
他看到甘宁后很乖巧地跟上来,回头看看远远跟在身后的仆人们,低声问:“昨天晚上师弟睡得还好吧?”
“你想说什么?”
他双手捏着小小的拳头,激动地分享感受:“这特么才是人过的日子,想想以前我们在太岁山的洞里面,只知道啃咸萝卜干。”
“那么恭喜你,今天过后就要重新回到太岁山啃萝卜干了。”
鸡娃的脸顿时像苦瓜似的。
俞伯亭老远看到甘宁他俩,便主动迎接了上来:“道长昨天晚上休息得可好。”
“非常好,多谢俞大官人盛情款待。”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聚散总有时,贫道特来向你辞行。”
“本来想多留道长在寒舍住些日子,可惜道长来去匆匆,我也要去外县洽谈生意。所有行囊已经给道长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