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阿兀无奈低头:“可军中祭僵,煞气冲天,如此伤天和,连老天也不会帮我们的,看来此城关一时半会难以攻克,以我之见不如暂时退兵,等明年准备充足之后再来决战。”
“嗬!呸!”祭司一口脓痰吐到了地上,丝毫不掩饰对他的讨厌:“大将军说的这个天,到底是谁家的天?”
“天就是天,何来谁的天?”
“天,就是无极鬼母之天!天地万物都是无极鬼母创造,天地初开之时,无极鬼母为了天下苍生,不惜祭炼自己的儿子为不化骨,代替祂镇守七方,斩杀那些企图逆天而行的人魈!”
“如今我们在这里攻城以破敌国疆域,炼制飞僵有何不可?又伤了谁的天和?”
“祭司大人,《鬼母典》末将也曾读过,鬼母祂所祭炼的是儿子的尸体,祭炼的是与妖魔作战战死的儿子,可你,你们祭炼的是……”
“哈哈哈哈!”祭司突然放声大笑:“我难道祭炼的是我们羌塘人自己的孩子?错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他声音突显神秘地说道:“前三月,羌塘征西大将军姚代兴攻破了楼伽佛国三十余城,劫掠奴隶何止百万,仅仅向无极鬼母生祭就斩杀了六百男子,献给我教大祭司女子孩童就达十万人。”
“所以大将军能放心了吧?”祭司嘿嘿笑道:“听闻那楼伽佛国女子生得异常美丽,姚大将军就没有送大将军你几个?同为大将军在朝为官,姚代兴功勋卓着,被加封为尚论。而金大将军你就寒酸了,三年来死攻盛国一座城关都未能攻下,这难道不显得大将军你无能吗?”
金阿兀沉吟许久不语,半晌才说道:“盛朝乃是东方霸主,兵精将猛那是不争的事实,岂能与一楼伽小国相提并论?”
“大将军难道就不想攻破石城关?尽收盛国凉州之地吗?难道就不想献俘百万,获得陛下钦赐大论之爵位吗?”
祭司衷心地向他分享秘密:“本人修为仅相当于中土修士筑基初期,所炼制的飞僵最多也就相当于练气后期修为,但今夜我将要炼制的飞僵则非同小可,它将耗费我六年阳寿,三滴心头血,三分神识,祭炼出的飞僵童子,与我之实力境界相当。”
“此飞僵一出手,必能斩杀那石城关守将请来的救兵,亦能将石城关攻破,大军长驱直入,三日可破凤仙郡,十五日可拿下凉州全境。”
金阿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吧,金阿兀就在帐中静候祭司大人的佳音了。”
说罢金阿兀向他一抱胸,转身走出了大帐。
祭司则盘膝闭目,心中反复默念今晚祭炼将要背诵的经文咒语。
戍时已至,赤炼军五百余人抬着白色步辇前来迎接祭司大人,他们从大帐到营门道旁两行排列,手中分别举着赤练和白幡,随着夜风吹拂飘荡,显得异常阴森诡谲。
祭司全程不用自己走动,先由四名弟子侍从将他从帐内抬出放在步辇上,然后弟子们跟随在步辇左右,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出大营,转移到木城寨也是这般步骤。
甘宁穿着夜行衣匍匐在深草中,正好看到祭司的队伍打着白幡赤练朝木城寨而来,这支队伍队列极长,前队已经到达赤炼军木寨营门前,后队才刚刚走出羌塘军大营,挂满了白色条幅的步辇就夹在队伍中央。
他观察这迎送祭司的队伍,怎么跟中原的送葬队伍差不多,都是打白幡穿麻衣,步辇长得也跟灵轿差不多,真是诡异。
“打开寨门,迎接祭司大人入内!”
甘宁心想这可是大好机会。这木城寨共有三个门,寨门和左右小门,平时所有人都只能从左右小门出入。小门只有六尺宽,两名兵丁值守你根本没办法混进去。
但寨门却有五丈宽,只有大军出动和仪仗迎接才会大开寨门,如今敌军非要在这夜里讲这种大排场,不就是给他的机会吗?
他在草中不断地往前爬,在接近营门几丈远的地方停下来,值守士兵走路靠墙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送葬队伍的尾巴即将通过寨门,那白色的长幡飘飘扬扬干扰视线,甘宁凑准机会,驱动真气捏碎了手中的飞砂符。
一时间大风骤起,不知从何处扬起了沙尘,将队伍末尾的白幡赤练吹得东倒西歪。
“不要乱!稳住队形!”
甘宁趁着风沙大作之时穿过了寨门,在木城寨墙的阴影下隐藏。
祭司在步辇内睁开了眼睛,冷声对跟在步辇旁的军官问道:“后面怎么回事?”
军官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忙说道:“我到后面看看。”
这军官提着刀来到队伍末尾,看到两个依然没有站好队列的兵士在抖那缠绕在旗杆上的白幡。
“校尉饶命!”
这军官甚至懒得开口,直接抽出弯刀,嚓嚓两道明晃晃的刀刃依次斩出,鲜血沾染了白幡。
立刻有营中士兵跑出来收尸,连裹尸布都省了,直接用白幡一裹,抬着扔进了尸体坑里。
这营寨内有专门用来埋人的尸坑,方圆达五六丈,里面已经横七竖八扔了几十个妇女和童子,再扔几个人都遮不住坑底。
甘宁站在阴影中已经等待了半天,收尸的士兵们三三两两离去,其中一人落单,竟然站在尸坑上方解开了裤子,嘶嘶地往里面放水。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这人身后,猛地捂住嘴扭对方脑袋,咔嚓一声便去见鬼母了。
拖着士兵的尸体来到角落里,甘宁将夜行衣脱下来,穿上了士兵的行头。
这身银甲确实不错,头上的攒顶帽遮挡了他的发型,遮面锁子甲遮挡了他的面容,想要发现都不容易。
甘宁把目光朝向了远处的一座白色大帐,刚才所有男童的尸体,都是从那大帐中抬出来的。
他绕过大坑,假装站在了大帐的外围,等着里面的人召唤。
大帐被掀开一个角,一个头戴鸡毛冠,身穿赤白双色布条衣的教众对站在外面的兵士招手:“过来两个人!”
甘宁和另一个面戴锁子甲的士兵听从召唤,跟着他走进了帐内。
大帐里昏昏沉沉光线较暗,有铜灯盘用铁链吊挂在帐顶上,这些教众头上都戴着白头套,只露出两个黑窟窿,十几个童子排成队列站在一起,任由这些人用手在脸上头上摩梭。
据说这种方法叫摸骨,有没有成为飞僵的资质,首先要经过摸骨这一关。
没有通过摸骨的孩子能够逃过一劫,这也实在太辛辣了。
两个童子被灌下了药,立刻变得身体僵硬双目呆滞。
“别愣着!把那两个尸体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