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之后在院子里闲坐了一会儿,村里的左邻右舍都来探望。
七大姑八大姨都搬着凳子坐了一圈,嘴里开始乱扯乱问。
甘宁有些后悔了,他刚才应该扔下碗筷就走的,现在被婆姨们堵住门,只好坐在长凳上神游天外。
“哎呦呦,你们有没有发现,甘娃子变俊了,以前在村里放牛的时候,那是土蛋蛋一个,你看现在,仙家的道袍一穿,身上这宝剑一背,一下子就像个俊俏的小道士了呀。”
确实,开始修仙以后,甘宁的精神气质已经随着境界提升而逐渐改变,现在他眼观鼻鼻观心,对所有的话都微笑地来一句,对对对,你说的对,
他抬头看看父母,他们都很高兴。这些似是而非的夸赞,似乎很能满足他们的情绪。
“哎,你这是出家了,要是没出家,六婶子能给你找个好亲事。我告你们说,邻村牛进第家闺女,那闺女出落的,啧,既水灵又饱满,就有那个富态像。”
另一个婶子接话道:“出家人也能娶啊,为啥不能娶,哪个大和尚背地里不养媳妇?道士也一样,只要你有钱了,就在县城里买一小院落,弄个小媳妇儿住进去,也不用天天黏糊,十天半个月去睡一觉,不用大半年就能抱大胖小子。”
“你瞅你那个嘴,胡咧咧啥。”
“我胡咧咧?人都是这么干的,平时在山上当住持,仙风道骨,得道高僧啥的,下了山就是猛汉子,三房四房小妾挨个儿盘,能操六七个大胖小子。”
甘宁无奈地抬头看着天,虽然父母都还在院子里,但他已经磨练得没有脚下抠三室一厅那个尴尬劲了。
不过,他以后尽量不会回来村里了,就算要回村,也要趁着黎明回,天不亮就走,不给村里人在耳边胡咧瞎掰的机会。
他寻了个机会起身向父母告辞,母亲还是没接受过来,无奈地说道:“儿你还是要走啊。”
甘父茬住她的话说道:“入了人家道门,哪能想去就去想回就回?这是回来探亲的,当然要走。”
爹娘又给他的行囊里塞了一堆东西,他只好提着沉重的包裹出门去,绕过坐在院子里的三姑六婆,然后所谓有礼数地向她们辞别。
尚未走出村口,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回村一个上午,比跟厉鬼飞僵大战两天都要难受,看来入世的修行才是最难的,看来自己道行还是不够深啊。
他往村外走了两里地,才掉头折返往后山的方向而去。
村里的六婶子嗑着葵花子闲逛,逛着逛着就逛出了村口,正好觑见一个穿着道袍的身影往后山方向行进。
她吐着葵花子皮心中嘀咕道:“这不是刚刚离开的甘家大小子吗?他出村不是应该上大道往虬龙镇县城方向拐嘛?跑后山去卖啥子肉,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看看这老蒙家的娃葫芦里卖啥子药?”
甘宁来到后山的山顶,寅初正在舔舐剩下的鹿骨,飞将也蹲在树杈间躲避烈日。
他翻身骑在寅初的背上,吩咐道:“我们白天上路,不要走大路,要走那些连羊都不走的地方。”
寅初叹了口气道:“俺从小到大就没走过大道,尽走荒山野岭了。”
“废话,你一个老虎不避着点人,难道要让人避你啊,上路。”
寅初挺胸弓背,一个踏步就跳出了两三丈,然后沿着山岭俯冲奔下来,身上的毛都被风捋得舒爽妥帖,风声过处所有小动物都如惊弓之鸟纷纷逃窜。
它好久没有过这种老虎下山的感觉了,虽然身上驼了个人,不过这都算是累赘,不算什么。
还没来得及放声咆哮,就见一个大婶气喘吁吁地站在山脚下,她抬起头正好看见从山上奔下来的老虎,瞬间脸色煞白瞳孔放大“妈呀!”惨叫一声仰头倒在地上。
“糟糕!”甘宁连忙勒住缰绳拽停了寅初,从虎背上跳了下来,伸手扶着六婶的背试探鼻息。
还有气息,看来是吓休克过去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
甘宁在腿上拍了两个神行符,把二婶背在身上,脚下一阵风嗖嗖地奔跑,一直跑到村口,才把她放在当路上,确定她很快就能被人发现。
他又一溜烟地跑回去,牵着寅初,引着飞将说道:“快走,快走,别让人给发现了。”
一个捡牛粪的村民背着箩筐回来,正好看见了横七竖八躺在村口的六婶,赶紧掐她的人中,六婶这才悠悠醒转过来。
“六婶,你这是怎么啦,你怎么睡在村口?”
六婶的大脑也还在宕机状态,神志恍惚地自问:“是啊,我咋在这儿呢?我刚刚是去哪儿来着?”
突然间她想起来了,惊乍地大声说道:“老虎!后山有老虎!”
“啥,咱后山有狼我知道,但后山哪来的老虎?”
“不是,是,老蒙的儿子骑老虎!老蒙的儿子骑老虎啊!”
村民疑心她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前是满嘴胡说,现在满嘴只剩下胡说了。
“行,行,我扶你回家去,让你当家的去河口村找神婆讨点香灰水喝。”
“啥,你以为我跟上鬼了?我啥也没跟上,我就亲眼瞧见了!”
村民一路引着她往她家走去,一路上惊动了整个村的人,村民们听到她那些发疯似的言语,都认为她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没有啊!我差点没了呀!”
甘父挑着扁担出来,看到六婶被村里人围观发疯,也感到诧异。她刚刚还在自己家院子里闲谝好好的,怎么出去一会儿就撞了煞?
六婶看见了甘父,萎靡的精神立马又振作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大声说:“老蒙啊,我是亲眼看见了,你儿子他骑老虎啊!他……他,他骑老虎……下后山!”
甘父也只当她是发癔症,连忙点头承认:“行,行,我知道他骑老虎了,六婶你赶紧回家去吧。”
“为啥连你也不相信啊?这可是老娘我亲眼看到的!你儿子他不是人啊。”
甘父怒骂回击道:“你儿子才不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