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的,累坏了吧。”林毅舟挽起衣袖为她斟了一茶,眸光温柔地落在谈菀兮身上,“前些日子我收到你的传信,知道事情紧急,便早早备了药材送过来,想着在路上指不定会遇到你的。”
谈菀兮接过温热的茶杯,笑着道:“有劳师兄了。”
林毅舟微微一笑,“你回谷也并非只为这一件事吧,不然大可送信来走这一遭便是了,何苦来来回回这一趟?”
谈菀兮沉默了一瞬,到底还是如实相告,“师父说,只要我熬过及笄之年不再发病便不会有事,但前些日子我又发病了一次,这些天,夜里总会觉得心悸,所以打算回去给师父瞧瞧。”说到这里时,谈菀兮微微低着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林毅舟早便注意到她的脸色了,几日的舟车劳顿,她的脸色也确实略显苍白,身体更是虚弱,但未曾想是发过病了。
他紧紧皱眉,担心地道:“你如今的身体可还经得起长途跋涉?”
“无碍的,如今有师兄替我将药材送到都城,再替我将那小孩医治好。我就不必再急于赶路,此番便只当游山玩水。”谈菀兮顽皮地眨了眨眼睛,神情温和,眸子里的碎影都染上了笑意。
瞧着谈菀兮难得一见的顽皮神情,林毅舟的紧蹙的眉终于松开了些,轻笑道:“嗯,此处你便只当游山玩水,不必过于操劳,其他的便都交给我好了。”
谈菀兮微微颔首,端着茶杯尝了一口茶水,微热的茶汤在口中滚动了一下,不必仔细品尝便知不是什么好茶,杯底甚至还有些细碎的茶渣。
“在都城还好吗?”林毅舟的目光一直在谈菀兮身上,柔和似水,问话的声线干净温柔,眉眼中流露的神情还是谈菀兮记忆中的温润。
“嗯,舅舅舅母,还有阿姐待我都很好。”谈菀兮点点头,眸子中潋滟着暖意。
“应当比在医仙谷时过得还好吧。”
谈菀兮闻言微微一怔,垂眸看向手中的杯盏,轻声道:“在医仙谷时有师父,有师兄,自然也是很好的。”她想起在医仙谷的日子,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微笑。
林毅舟看着她脸上的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一天两人说了很多,谈及了谈菀兮在都城所遇的种种,也说到了林毅舟在医仙谷的所见所闻,又互相回忆了小时候的事情。
夜幕逐渐深沉,微风拂过,烛光明灭。
林毅舟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夜色已深,于是站起身来,对着谈菀兮说道:“今晚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谈菀兮闻言,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你怎么办呢?”
林毅舟微微垂下眼眸,与她的目光相对,然后轻声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你的马车上歇一晚。”
“自然不介意,只是没订到房间,马夫肯能也要跟你挤一挤了。”谈菀兮连忙回答道,毕竟是自己占了他的房间。
“无妨。”林毅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你早点休息。”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同时还细心地顺手将门紧紧关上。
“姑娘快去歇息吧。”微雨轻声说道。
谈菀兮有些迟疑,先前都是订了三个房间的,现下只有一个房间,如今这屋子中就只有一张床,两个人一起躺尚且还能勉强,但她们现在有四个人。
微影似是看出了谈菀兮的迟疑,忙道:“今夜奴婢就和她们在桌子上趴着睡便是了。”
微雨和微荷也应和着点点头。
现下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便也只能这样了。
夜色弥漫,客栈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黑漆漆的走廊内,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走着,脚步轻悄悄的,几乎没有声音,他最后站定在一个房间前边,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筒,对着房门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吹着。
门外传来一阵极细微的响动,这响动虽然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但对习武多年的微影来说却是再清晰不过,她立刻睁开双眼,立马地推醒了身旁的微雨和微荷。
她们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满脸疑惑地看向微影,只见微影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随后目光警惕地投向门口。
房间内漆黑一片,微雨的视力自然比不上常年练武的微影敏锐,尽管她努力睁大了眼睛,却还是没能看清什么。但看到微影的表情和动作,她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微影凑近微雨的耳朵,压低声音叮嘱道:“用手帕捂住口鼻,快去叫醒姑娘。”
微雨点了点头,按照微影的嘱咐捂上口鼻,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谈菀兮床边。
谈菀兮在微雨的轻声呼唤下缓缓睁开了朦胧的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股刺鼻的迷药味便钻进了她的鼻腔。不等她有所反应,微雨已经迅速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谈菀兮睡觉清醒过来,小心地坐起身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四人刚躲起来,木门就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一路朝床的方向走去,当他走到床边的时候,伸手去掀被子,但并没有发现有人,正疑惑时,一把匕首突然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他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后背惊起一身冷汗,才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别!”他惊恐地喊出了声,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才想转身看看来人,脖子上的那把刀靠得愈发近了,他只能又乖乖站着不动。
站在他身后,手持匕首的微影冷声问道:“来干什么的?”
“我……我就是走错房间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似是自觉得这个借口可靠,连忙又附和了一句,“对,我走错房间了!”
微雨冷笑道:“走错了着急走什么?”
“我发现自己走错了,自然得走啊……”他紧张地解释着,眼神明显的闪躲。
“还不说实话是吧!”微影冷声威胁道,手上的动作再进一步,锋利的匕首已经划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