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仪景的沉默,让谈菀兮的怒气一下上来,但她还是让自己尽量冷静,克制着脾气道:“我阿姐的状态极其不好,喝了这么些天的‘补药’,先别说能不能保住这个孩子,就是她的身子也已经有损害了。再拖久些,我阿姐的性命可能都不保了!”
“那该如何是好?”韦仪景捏紧了拳头,急得脸都白了,紧紧盯着谈菀兮。
谈菀兮认真地想了想,瞧了眼虚弱的古旖诺,道:“在韦公子找出凶手之前,我且带阿姐回国公府,韦公子没意见吧。”
古旖诺和韦仪景相视一眼,都选择了沉默。看到他们的反应,谈菀兮的头脑也瞬间清醒了不少,跟着沉默了下去。
她突然意识到,古旖诺同自己的关系也许早就不同于从前了。
“真是好笑,表嫂如今已经嫁入了我们韦家,便是我们韦家的儿媳妇。若是跑回娘家住,这算个什么事儿?”龙静葵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了进来,带着浓浓的嘲讽。
“这事又与你有什么关系?”谈菀兮冷笑一声,眼神凌厉地扫过她,警告意味十足。
“与我是没干系,但与姑母有关。”说着,她便挽着龙氏的手又上前了一步。
看到龙氏,谈菀兮道:“韦夫人来的正好,我上次来时,夫人才说会好好待阿姐,可你今日瞧瞧,阿姐都病成什么样子了?”
一句话说的龙静葵十分不服气,回嘴道:“姑母又不是没给她找大夫。”
意料之中的答复。
“找的什么大夫?”谈菀兮转过头去,带了几分嘲讽看着她,“一个医术不精的江湖大夫,你们也真好意思拿出手。”
谈菀兮说的这话阴阳怪气的,龙静葵恼火且不懂,“这个大夫是姑母特地为表嫂请来的,是从宫中辞出的太医。谈姑娘轻飘飘一句江湖大夫,未免也太过于嚣张了吧!”
“哦?居然是从宫中出来的大夫。”谈菀兮看了龙氏一眼,跟着冷笑一声。
她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十足,便龙静葵没有听出来,也没注意到龙氏的变脸,洋洋自喜地道:“自然,姑母对表嫂可谓是尽心尽力了,请这个大夫可需不少银两呢。”
谈菀兮看着她,忍不住笑起来,满满的讥诮,“这个大夫不愧是从宫中出来的,竟然连阿姐怀有身孕都不知。”
龙静葵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看她的样子,倒是真不知道古旖诺怀孕一事。
“还是说,其实那个所谓的太医其实是知晓阿姐怀孕了,却还装做不知,还开出会让她流产的药?”谈菀兮故意将话说得极慢,咬字清晰,意味不明。
龙氏抬眸瞧向谈菀兮,眼光微闪,“这,这怎么可能?”
谈菀兮微微眯着眼眸,居高临下地注视她,强硬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她似在强装镇定,“我自然是不知,诺儿肚中怀的是我们韦家的骨肉。我若知,定不会让他祸害我们韦家的血脉。”
谈菀兮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开口:“这么说,你们韦家有人心思不纯,想害阿姐,但你们又没本事揪出此人了。”
谈菀兮的眸光十分耀眼,灼得龙氏踉跄地想往后退,但又觉得无颜,忙朝古旖诺呵斥道:“古旖诺,我是你婆母你怎么好让一个晚辈,如此……如此大逆不道呢?”
“兮儿……”古旖诺忙叫住了谈菀兮,她这也才收回了脚,冷冷一笑,“阿姐,到底该不该留在这儿,不然怎么被那人害的,可能都是不知道了。”
龙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沉吟了一下,还是道:“诺儿怀了我们韦家的孩子,若是回到娘家,别人可怎么看我们韦家?”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们,你们既然不能保证我阿姐的人身安全,我自然不能让她留在此。”谈菀兮冷笑了一声,威压十足。
龙氏气得身子簌簌直颤,指着谈菀兮,一字一顿地喊:“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谈菀兮任由着龙氏随意瞪着,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神情。
眼见没法在谈菀兮那儿得一个结果,便转头看向韦仪景,“阿景,你且劝劝诺儿。”
韦仪景感受着无奈所有人看过来的视线,沉默了半晌,终于是吐出一个字来,道:“娘,就让阿诺自己选择吧。”
顿时又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古旖诺身上,她神情为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看向谈菀兮道:“兮儿,我到底是嫁到了韦家,已经是韦家的人了……”
谈菀兮是没打算逼她的,但还是想将话同她说清,便盯着她,缓声道:“阿姐,若是你还想保全这个孩子,就跟我回去。”
古旖诺张了张唇,还是迟疑,“我……”
龙氏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谈姑娘,你何必再逼兮儿。说到底,这还是我们韦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总要管这儿管那儿的,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谈菀兮正准备说话,古旖诺却揪住了她的衣角,谈菀兮转过头去看她,低哑地问道:“阿姐,你也觉得是我多管闲事了吗?”
古旖诺没有说话,似是默认。
谈菀兮抿了抿唇,忍着心头的涩意,尽量平静地道:“我并非是想干涉于你,只是你现下身子不算好,我……”
古旖诺默了默,眼睫微阖,透着股为难,“兮儿,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我到底已经是韦家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常跑回娘家,到底说不过去。而且,说到底这也是我们韦家的家事,你虽同我是表姐妹,可到底是个……不好插手……”
她的话落后,谈菀兮骤然静默,愣愣看着她,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谈姑娘,你也听到了,诺儿都已经这般说了,你不该再多加阻挠了。”旁边的龙氏再次开口,这次眼底明显带着得意。
谈菀兮没理会她,失望一笑,站起身来后,神色已然变得从容,看着古旖诺道:“既然这是阿姐你的选择,那我尊重你,只是这帖药真的不能再喝了。”说完,她走到一旁拿起纸笔,迅速写下一张药方递给古旖诺,接着说:“阿姐按方抓药便可。”
龙静葵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轻蔑:“谈菀兮,你还真就仗着自己的三脚猫功夫给人开药啊!要是喝了你开的药,表嫂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葵儿说得对,诺儿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咱们韦家的嫡长孙,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该如何是好。”龙氏的态度咄咄逼人,比之上次,当真是奇怪了许多。
谈菀兮的神色已然化作一片冷漠,“你们若是担心这药有问题,大不了多找几个你们信得过的大夫瞧瞧这药方。”说罢,便也不愿再多与她们纠缠,转身便要离开。
“兮儿……”见谈菀兮要离去,古旖诺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眼中尽是急色,还有几分的愧疚,可之后就是无尽的沉默。
谈菀兮回头看着她,读懂了她内心的矛盾和自责,随即轻轻一笑,安慰道:“我没事,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事尽管来寻我。”随即,她又看向韦仪景,目光犀利如刀,“好好照顾我阿姐,如若她真的在你们韦家出什么事儿,可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谈菀兮心里清楚古旖诺的难处,毕竟每一个人都不可能能随心所欲地活着,特别是像阿姐这样处处为别人考虑的人,心里背负了更多。所以她即使被古旖诺的态度气得不轻,但到底还是无法狠下心来怪罪于她。
龙氏瞧见古旖诺不忍心让谈菀兮走,直接道:“仪景,你替兮儿送一下谈小姐吧。”
“不必了。”谈菀兮神色很淡,丢下这句话后,便直接离开了。
虽说谈菀兮说了不用,但为了让古旖诺安心,韦仪景到底还是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