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近一个月,才稍稍停歇,只是院外的雪堆得极厚,几乎是一脚一个坑,倒是不适合出门。
医馆也已经办起来了,今日闲着没事,谈菀兮便打算去书房找本书看看。
萧汀晔的书房位于整个院落最为隐蔽的地方,倒也是安静。
里头的摆设收拾得整齐有序的,几列书架上的书籍也紧紧靠着墙摆着,每一架子书都是分门别类的。
谈菀兮很快就在书架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屋中紧闷着窗,便觉有些透不过气,便随手将临桌的两扇雕花小窗虚虚开了小半,虽然无风,但到底是在寒冬,屋里虽比室外暖和,因着未生碳,即使在书房里待了小半晌而已,依觉手脚一片凉意。
谈菀兮轻轻叹了一声,拿着书打算回房中看,却不知撞到了哪处,左侧的书架突然传出重物移动的声响,转眸看去时,便见一面书架已然移动开来,露出漆黑的走道。
这是……
暗室?
萧汀晔竟然在自己的书房中挖了暗道。
看着眼前的暗室,谈菀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矛盾,但很快就又敛了下去,望了一眼放在一边的油灯,顺手便端起朝里边走去。
暗道很是深邃,弯弯曲曲的走了好久一段路都没有看到尽头。
这萧汀晔到底在藏什么,竟然在家里搞一个这么神秘的暗室。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的路程,谈菀兮才终于看到些许的光亮,忽明忽暗的,还有些瘆人的“嘶嘶”声从里头传来。
像是蛇。
总不会是萧汀晔在家里搭蛇窝了吧?
谈菀兮被唬得顿住脚步,攥着油灯的手微微泛紧,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但因为抵不住心中的疑惑,还是抬着脚往里头深入。
尽头竟然是一个刑房,里头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微弱的火光是从火盆中投射出来的,整个刑房透露着腐朽且血腥的味道。
而“嘶嘶”声发出的方向,居然是被铁链紧捆着的人,分辨不出性别,但那双眸子格外亮堂,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谈菀兮吓了一跳,手中的油灯险些掉在地上。她稳了稳心神,定睛看去,发现那人身上有许多伤口,显然是遭受过酷刑。
“你是什么人,居然能分毫不伤地进来?”是个男人,他讲话的声音一顿一顿的,明显是因为太久没有讲话的缘故。
他很是好奇为何眼前这个女子竟然能完好无损地闯进来,他记得之前有个丫鬟闯进来时,便触发了机关,最后万箭穿心而死。
谈菀兮心中的害怕已然被放大,却仍是直直地站着,看似没有半分的怯意,但也没有回答那个男人的话。
“为什么不说话?”男人见谈菀兮一直默不作声,原是有些烦躁的,但转念一想,又似恍然大悟了起来,“哦,我知道了,你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吧。”
“你可知上个进来的人是什么下场?”她依旧没开口,男人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着,“哈哈哈,万箭穿心!”
谈菀兮默默地看着他在笑,他的声音很是些嘶哑,笑得动作很大,带动着他身上捆粄的铁链都颤巍巍地抖动起来,声音在半暗半明的暗室内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他笑过之后,又眯着眼睛,将谈菀兮上下一打量,不由得道:“看你的衣着打扮,应该不是刺客,也不是暗卫。”他的眼珠子一直地转,“你和萧汀晔的关系匪浅吧?”
“让我猜猜?”
“妹妹?”说话间,他一直将视线放在谈菀兮身上,试图发现她的端倪。
“不是?”见谈菀兮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了然般地笑了笑,“那是妻子?”
“也不对吗?”男人自言自语般呢喃着,随后似无所谓地开口:“哎,随便你是什么人了吧。但看你刚才的表现,你应该从来不知萧汀晔藏了个人在这吧。”
“你是什么人?”谈菀兮突然开口问道,面色严肃地睨着男人,接着问道:“又为什么会被萧汀晔绑在这?”
“我是什么人重要吗?至于我为什么被绑在这里?”男人眼底发冷发暗,脸色也兀地阴下来,嘴角的弧度也已经荡然无存了,“萧汀晔可是皇帝的狗腿子,皇帝看我不爽了,他自然愿意替皇帝捆着我。所以说啊,理由什么的不重要,只要皇帝想,萧汀晔就愿意做皇帝手上的一把刀!”
“小姑娘,萧汀晔可不是什么好人。”说着,他呵呵地笑了两声,低哑的嗓音,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异常阴森可怖,可接下来的话又循循善诱,“所以能被他关在这里的,就不是什么穷凶恶极之人了,所以你把我放下来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谈菀兮冷笑一声,眼神凌厉地盯着他,“萧汀晔可能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你也绝对算不得什么好人。”
闻言,男人又是一声长笑,低低的一声,“那你觉得什么算是好人?”
谈菀兮不再搭话,只看着他。
二人相互对视了许久,最终还是那人妥协般地垂下眼,不再去看谈菀兮。
此刻,谈菀兮也已然不敢待在这儿,匆匆捏着油灯往外走。
等终于见到光亮后,谈菀兮总算放松了心,急忙去查找能触发暗室机关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谈菀兮在方才站的地方仔细查找了一遍,却始终不得章法。
她颇有些颓废地坐在椅子上,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一旁的笔架上,上边摆放着几支一模一样的白玉紫毫。
其中一支的毛明显是要比其他的要顺滑许多,但笔杆位置明显是常握的。
谈菀兮心头一动,手伸过去轻轻一扭,果然书架的位置又恢复如初了。
她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按着记忆中的样子,又将桌案的东西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