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连续下了近半个月的雨也不见停,淅淅沥沥的雨声,惹得人心烦。
半夏在殿内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在以为萧汀晔已然离开时,所幸在廊角的位置看到了人,她松了口气,走了过去,“还在下雨,你身子还没好透,怎能对着风吹呢?”
说着,她拿过宫女手中的披风,想替萧汀晔披上,却被他冷着脸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披风,冷冷地问:“你何时放我离开?”
他甚至都不愿意抬头看她。
半夏当即便咬住了嘴唇,眼里立时蓄了泪,楚楚动人地道:“我先前身份卑微,配不上你,可如今我已然是公主,你为何还要拒绝我?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她的?”
萧汀晔看着外边淅淅沥沥的夏雨,只淡淡地回道:“我已有妻室。”
“我知道,可我不在意!你可以休了她!”她气的脸色铁青,毫无形象地喊着。
“那我宁死。”他唇角冰冷,沉敛着眉眼瞧向站在身侧的女子。
半夏怔然地咬着唇,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他,“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娶我?”
萧汀晔淡淡地绷着嘴角,没有再说什么,但这已然表明了一切。
半夏难过地垂下头,无声地抿直唇角,僵硬了几秒后,才又把眸光投向他,咬牙切齿道:“萧汀晔,你果真和从前一样。可我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崔半夏,是公主!只要我想,什么东西得不到?你若不从,若是想死,我不介意让谈菀兮先死在你面前!”
萧汀晔面上挂着的淡然终于消失,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只留下一抹坚定,眸光直直与谈的视线相撞,淡淡地答道:“那也无妨,到时我同菀菀到地下再续前缘便是。”
“你!”半夏被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红了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羞恼地朝他高声喝道:“你对她倒是痴心,可即便她知道你的死讯,照旧自在,每日和她那个好师兄你侬我侬的,这所谓的续前缘,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闻言,萧汀晔的心里仿佛有一片起伏的波浪,层层激荡后,最终是归于平静。
见他面上无波无澜的,好似什么也不在乎,半夏便也没了脾气,恨恨甩袖离开。
萧汀晔垂下视线,被他用力到攥出褶皱的浅色衣裳上,已然被砸出深色的水渍。
他轻轻抚开衣服上的褶皱,可他眉头上的褶皱,却怎么也抚不平。
真是讨厌的雨天和浅色衣裳……
窗外被风雨打得四下摇曳的海棠蔫蔫地搭在窗栏上,枝上为数不多的花朵儿,也被这场大雨砸得掉入泥泞的地上,惹人心怜。
外边的雨下个不停,搅和着屋内的空气潮湿闷热,雨滴拍打窗户的声音一下一下地传入谈菀兮耳中,很是嘈杂。
林毅舟收回替她诊脉的手,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该忧思过重,不利于你养病。”
谈菀兮下意识就反驳,“我没有……”
“好好休息。”见她嘴硬,林毅舟也没有跟她辩驳,轻叹了一声,收拾好针包,又嘱咐了一句,才拿着药箱走了出去。
目送林毅舟出去,微影随即走了进来。
“有消息了?”谈菀兮当即坐直了身子,明眸紧紧盯着她,脸上带着期待和忐忑。
“嗯,大人没有事,只是被囚禁在宫中,怕是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的。”微影点点头,面上是显而易见的轻松。
一时间,谈菀兮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呢喃道:“活着就好。”
微雨端着药走上前来,见谈菀兮不过短短数日,却消瘦至此,眼中满是心疼,“夫人,您也该保重身子,这些日子为了国公府和大人的事情,您太过于劳累了。”
谈菀兮垂眸看着手里的汤药,神色莫名,好久之后,才终于出了声,“国公府那边有舅舅舅母,还有阿姐和兄长,但萧汀晔他……如果我们都放弃他了,他该怎么办?”
这句话落,屋内所有人都默了下去,一时间只有药勺轻撞玉碗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