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时,一声突兀的烟花升空声炸响,躺在床上的谈菀兮听到了动静,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屋外的烟花一下一下的绽开,让她有些按耐不住,披了衣服便起身走到窗边,绚烂的烟花映在谈菀兮的眸中,将她的眸子照得明亮如星辰。
微雨进屋时,就见谈菀兮在窗口处站着,穿着单薄,“夫人,先把衣裳穿好吧。”
谈菀兮轻轻点头,由着她帮忙穿好衣裳,“还未到年,怎么就放烟花了?”
“是大人放的。”
“他?”
“大人囤了许多烟花在库房里,只是太久没用都点不着了,今夜的烟花是大人跑遍了整个上京才又买回来的。”
“好端端的,他囤什么烟花?”
“这奴婢就不知了,只是大人是在与夫人成婚前才想着囤烟花的,想来原就是要给夫人放的吧。”
听到秋澄的话,谈菀兮恍然想起去年除夕时看的那场烟花。
所以他这是想哄她开心吗?
“他人呢?”
“大人在前院放烟花呢。”
谈菀兮来到前院时,就见萧汀晔领着宋北宋南兄弟俩在放着烟花,长廊上的烟花满满当当的堵着路,只留小小的一个小道,看来是真将全城的烟花都搬来了。
宋南眼尖瞧见了谈菀兮,忙向萧汀晔指来,他这也才看了过来。
二人相视而立,空中的烟花落进二人的眼中,将彼此眼中的对方照得清清楚楚。
默了一阵子,萧汀晔才抬脚朝这边走来,却在台阶之下站着没有上来。
“萧汀晔,你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你用过晚膳没有?”
“……”
“菀菀,我想明白了,不管我们谁先离开,留下的那个人都会痛苦。但这是不得不经历的事情,那既然如此,我们就珍惜好当下好了,不管我们只有多少当下。”
“先用膳好吗?”
吃过饭后,见微影又端了一碗药来,谈菀兮的脸色当即就又冷了下去。
“这药是好的,有问题的是这个果脯。”
“真的。”
“我只信你最后一次。”
“好。”
时间渐入春,眼见谈菀兮的病情已有好转,林毅舟便也准备离开了,谈菀兮和萧汀晔亲自将林毅舟与陶江榆送到城门口。
“师兄,回了竹怀替我和舅舅师父他们问好。”
“嗯。”
送走林毅舟和陶江榆后,临要上马车时,谈菀兮忽而瞥见太后似坐在一旁的茶楼上遥望着这边的情形。
谈菀兮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上了马车,只是在萧汀晔上来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太后是不是知道师兄就是她当年抛弃的那个孩子?”
“也许吧。”说话时,他呼吸急促,声音也沙哑的不成样子。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他想否认的,但下一秒从嘴角溢出来的鲜血还是出卖了他的状况。
看到他嘴角的血迹,谈菀兮一下子慌了,伸手去扶他,无措地拍打着马车,“微雨,找大夫!快去找大夫!”
马车停了下来,微雨掀开车帘看进来,见到谈菀兮手上捧着的一摊鲜血和萧汀晔惨白的面色时,脸上立马也染上了急色,“宋南,去把林大夫追回来!”
马车加快回到家时,林毅舟便也赶回来了,为萧汀晔诊了一会儿脉后,他收回手,起身对上谈菀兮的视线,面色很凝重地朝他轻轻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谈菀兮不可置信地摇头,强压着一切情绪,不信邪地上前想为萧汀晔诊脉,手簌簌的发颤着,却始终没能上手。
“菀菀……”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谈菀兮看着床上的萧汀晔,急得眼眶盈泪。
萧汀晔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没有回答,她便只能无助地转头看向林毅舟。
“我也不知道。”林毅舟看了萧汀晔一眼,犹豫了一会,“但也许有一个人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谈菀兮蓦地一愣,再次转头看向他,“谁?”
她起身欲走,却被躺在床上的萧汀晔一把拉住她,“菀菀,别去。”
“为什么不许我去?你又在瞒我什么?”谈菀兮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哭腔,还捎着一丝怨意,紧紧咬着的下唇留下深深的印迹。
“菀菀,别咬了……”他微微抬手落在她的唇上,却又乏力地落了下去。
谈菀兮忙接住他的手,发红的眼眶已经有泪水溢出来了,接着啜泣道:“萧汀晔,你好好歇息,我会救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