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占星盘所占卜出来的结果所料。
今日的天气属实算不上好,冉曦甫一跨出苑门,入目皆是阴霾与苍穹洒下的绵密雨丝。
乱了初夏应有的热烈与明媚,平添了几分窒人的沉郁与烦忧。
而今日,也是北漠使臣进都朝拜的日子。
皇宫大殿中,北漠大王子亦沁站起身来,微微躬身行礼,给晏离敬酒。
“北漠大王子亦沁,敬陛下一杯,愿陛下福寿安康,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晏离坐在高位上,端着酒杯,没有应声,也没有要喝的意思。甚至全程都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
态度称得上是怠慢和轻视了。
没人看到,上位那人面色平静,但眼底深处满是厌恶。
时隔四年,再次见到晏离,北漠随行的老使臣神情瑟缩一下,握紧酒杯的手都在抖,背后也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浸透四肢百骸。
他很怕晏离。
确切的说,是他们都怕这位暴虐的帝王。
因为晏离给北漠带来的阴影和心理创伤实在是太大了!当年,陈将军败局已定,这位帝王仍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率领区区三千精锐之师,竟屠戮北漠数万雄兵。
那一战,北漠败得惨烈,晏离手段之残忍,让他们天生崇尚暴力的北漠都望尘莫及。
另一位使臣脸色有些绷不住,他看向亦沁,用眼神示意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亦沁被一国皇帝拂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强撑着,不露出破绽。
暗暗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是个懂避重就轻的,并没有在此时就提出此行的意图,转而称赞晏国的繁盛,又说了许多好话。
这话听得多了,晏离眼中杀意闪过,却也没有任何表示。
良久,待亦沁说得口干舌燥,帝王也已没什么心情听他瞎扯,抬眸,冷眼扫视一圈,按下心中的不满。
这些人,就知道啰啰嗦嗦个没完,耽误他去见星主。
罪加一等。
丞相大人看了亦沁一眼,眉眼冷厉,大怒,“哼,北漠近些年,应当不好过吧?没法劫掠我晏国边境,是不是饿死,也冻死了很多人?”
“陛下,老臣看来,这北漠就是白眼狼,怎可能甘心屈身呢?”
说白了,这些蛮之人就是欠打,只有把他们打怕了,才不敢公然冒犯晏国。
亦沁面上一僵,快速看了看上首的帝王,硬着头皮回答,“陛下,我们北漠绝无二心……”
大王子内心怨恨,若不是晏国出了一个骁勇善战的陈将军,又奉这位冷血煞神为帝,他们北漠何至于沦落至此!
晏离起身,高高俯视亦沁。
“北漠王子若真心诚意俯首称臣,朕自当不会亏待北漠,可若是王子只是假意归顺……”
刹那间,如毒蛇般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强横逼人。
那目光阴冷润湿,又好似挟着彻骨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亦沁咽了咽口水,稳住心神,干笑道。
“自然是真心归顺。”
……
“砰——”
沈若雪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水飞溅。满脸怒容,厉声道:“什么?你说冉曦丝毫没有中蛊迹象?”
这怎么可能呢?那可是万疆蛊毒啊,一种放在医学昌明的时代都足以让人束手无策、绝望至极的致命蛊毒。
冉曦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没事?
几日前,沈若雪便察觉到了她精心布置于冉曦体内的噬心蛊已被破解。
所以她不得已,启用了一枚安插在那人身边许久的棋子。只是没想到,这人传来的话,竟是冉曦仍好端端的,没有半点受蛊毒的影响。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沈若雪语气冰冷,“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侍女匍匐在地,身子抖如筛糠,颤声道:“回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婢明明亲眼看到那人将蛊毒下在冉苑主的饭菜里,可是……可是冉苑主吃了后,过了三日,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冉曦身边有高人相助?
沈若雪慌了一瞬,不行,她不能自乱阵脚。
对,一定是冉曦在强撑,想要降低她的戒心才会如此。
没人能在吃了她下的毒后,还能活下去。更何况还是一个只知道算命的封建余孽?
果真是个祸害,沈若雪心中一阵厌烦,“你继续跟在她身边,加大剂量。”
成为杀手开始,她沈若雪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遇到阻碍她的,那就全都杀了。
“是。”侍女不敢耽搁,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