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观和留赞也不负袁术期望。
回到军中的第一件事,两人就开始按照自己的方式挑选军卒,很快就从数万淮南大军中挑选出最悍勇的军卒七百人。
把袁术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麾下竟然有这么多亡命徒。
但转念一想,淮南人本就性情暴躁,多轻狡亡命的游侠儿。
自己的大军多是淮南本土之人,其中亡命徒多一点似乎也能够理解。
而后剩下的就是让留赞操练和等待时机。
同时留赞操练的方式也很奇怪,他带兵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让大家跟着他一起唱歌,还每天都要拉到牛渚营垒之外放声高歌。
刚开始唱歌,江东的军卒都感觉新奇,既然感觉厌恶和刺耳,实在是这群人唱歌唱的太难听了。
周瑜一度怀疑袁术是要用噪音来折磨江东,但转念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只是哪里不对劲,以周瑜之智也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只能命令大军,只要这群唱的难听的淮南兵敢靠近,直接就是疯狂放箭,而在期间,留赞也一直没让大家停止唱歌。
反而每次都是站在箭雨的最前面,披头散发,引吭高歌。
如此古怪的一幕,就连淮南大军都摸不着头脑,更不要说江东大军了。
不过留赞这种悍不畏死,迎着箭雨唱歌的场面还是震慑了不少人。
最起码现在淮南军中,没人敢在当面嘲笑留赞是个瘸子了,是靠着主公的可怜与同情才获得司马之位了。
就这样,留赞一直带七百人早出晚归,白天唱,晚上唱,或者半夜睡醒了再去牛渚外面接着唱。
未免有人认出自己,留赞还让军卒用油彩涂面,长发遮挡,看上去就跟一群疯子没什么区别。
渐渐的,江东军卒也习惯了,反正这群疯子每次唱完了就会自己滚回去,有的守夜军卒为图清净,索性用布条塞住耳朵,免得突然半夜受到一群疯子的歌声打扰。
江东诸将也一致认为,这就是袁术的噪音骚乱之计,渐渐的也不再在意。就这样留赞连续带人不分白天黑夜的唱了十天!
终于在第十天,留赞停止了唱歌。
涂满油彩的脸上也闪过一抹精光,“孙将军,就是今夜,能否攻破牛渚就在此时!”
“什么,现在?”
孙观惊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够不要命了,结果留赞更疯狂,什么时候偷袭都是临时起意,但正因为临时起意。
才会更加难以预料!
周瑜和江东诸将更加不会想到,这一群营垒外面的疯子唱着唱着突然就朝着牛渚城墙的营垒冲了过来。
期间孙观都感觉声音都发颤和紧张,“老留,我们这时候杀上去,你确定你的族人会接应我们?”
“当然,此事我昨天已经通知过主公了,这段时间我们每次唱歌,引诱对面放箭驱赶,我的族人都会趁机传递消息,其实昨天我的族人就跟着众多江东军卒放箭,暗中把消息传递出来了。”
留赞手中拿着一块布条,上面写着四个熟悉的字。
“今夜子时!”
这是留赞跟自己族人约定的暗号,也早就跟族人商量好,族人们随军进入牛渚大营,想办法参与防守。
自己则前来投靠袁术。
若袁术真如檄文上说的不拘一格招揽人才,哪怕当一个微不足道的屯长,留赞都要帮着袁术破了牛渚大营,以报浓痰唾面的耻辱。
当然要是袁术徒有虚名,也跟江东一样把他当个没用的瘸子,留赞则会从此浪迹天涯,两不相帮!
此时的袁术并不知道这些,而是在军营内疯狂的调兵遣将。
当得知今天夜里袁术将会里应外合进攻牛渚,淮南诸将全部大为震惊。
这才明白留赞连续十天疯子一般在外面唱歌的意图。
“此人虽瘸,真有大将之才也!”
“但若无主公不拘一格的赏识,此人也未必有机会立此盖世之功!”
“不过这次的偷袭真能成功吗?”
毕竟江东大营内留赞的族人还是太少了,一旦配合失误,留赞,孙观等七百人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看着渐渐漆黑的天空,袁术的心底也是无比紧张。
牛渚大营之内,周瑜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总感觉心绪不宁,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还有外面那群一直唱歌的疯子也让周瑜十分烦躁。
隐约之中,周瑜感觉自己可能察觉了什么,却又一时半会想不通,毕竟一群疯子的行为逻辑,是没法用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的。
同时在江东诸将眼中,留赞等人无疑就是一群疯子,却没想到,就是这样一群疯子,唱歌唱着唱着,居然出其不意的朝着牛渚的营垒不断靠近。
在这时候。
牛渚石墙与外界连接的唯一关隘处,也很快走出来一群人。
“站住,口令!”
“冢中枯骨!”
一队操着会稽口音的军卒走了出来。
由于江东世家众多,牛渚的私兵也多,这些镇守关隘的军卒也没法全部认识,只是知道这些是来自会稽的某个大族之人。
但为首的孙军校尉还是充满警惕,“你们来此何干?”
“奉程老将军令,前来协助守城,老将军说外面那群疯子日夜鬼哭狼嚎,需当心对方趁夜偷袭,故此增兵防守!”
说着,为首之人拿出一根令箭,甚至还有程普的军令。
负责镇守关隘的校尉这才放心,沉声点头道:“那你们在外面候着,我拿去给吴将军回报。”
显然镇守关隘的校尉十分尽职,同时关隘侧面的营帐内,还有孙策的亲舅舅吴景亲自镇守,确保就算袁术趁夜偷都没办法攻上来。
只是吴景做梦都不会想到,牛渚大营内会有出现内应。
就在吴景惊讶的拿过校尉递给他的程普军令和信物的时候,吴景顿时察觉到了不对,“不对劲,这令箭是对的,但军令上的笔迹不对,这不是程普的笔迹,什么情况,快,叫那群军卒留在原地,不准他们接近……”
砰!
吴景的话没说完,突然听到一阵沉闷的巨响从关隘处传来,那分明就是关隘的石门正被人行推开的声音。
吴景的脸色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