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享受这种久违的喧嚣的青春时，随春生又不免有些怅然。
并不是每一个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机会这么和平地享乐的。甚至也许他们今日在这里谈天说地，说不定也是踏在了谁的尸骨上，才得到了如今的地位。
只是他们如今还年幼，没有决定自己出身和未来的权力，仇视他们毫无意义。他不是为了破坏这份和平才造反的，他是为了创造、为了建设出所有人都可以这样享受和平、享受青春的世界才造反的。
……该行动了。
随春生低头看了一眼光脑显示的时间，悄然起身，离开了杨霜钰的房间。
一名男性omega从一开始就没有插进同学们的对话中，只呆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随春生离席，他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离去的随春生。
随春生感觉到了这道灼热的目光，不过他并没有回头看。
他进门时就已经大概摸清楚了杨二私宅的布局。类似书房这样重要的工作地点已经被杨二提前锁起来，电子锁和传统的门锁都锁了一遍，贸然进去反而会打草惊蛇。再加上杨二和军委的排查可不同，军委在不知道谁是内鬼的情况下要搜查近百人的身份，杨二却是准确知道随春生就是内鬼，一旦出什么事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随春生。
加上这是杨霜钰一生仅此一次的成人礼，随春生并不想像直接给军委大楼断电那样闹得太大。
除了书房，还有哪里能获得情报呢……
“家主夫人，距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两个小时，需要我为您另外提供一个单间休息吗？”一名侍者见随春生站在大厅没动，主动上前询问。
随春生瞟了一眼。
是那天信号劫持时跟在俞枫身边的内应。
“……好。”随春生跟着他走进了一个单间。
“小随哥，这里没有监控。”侍者关上了门。
“我记得我和张月怜汇报说要到杨二私宅参加杨霜钰的成人礼的时候，她没告诉我有行动安排。”随春生问道。
“上面考虑到杨二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没有专门给你派任务。”侍者解释道。
“就算不好去搞破坏或窃取情报，我也可以帮忙打掩护。”随春生对张月怜的隐瞒感到不爽。
他不想直接联系绯穹，绯穹也未必会知道这些情报任务细枝末节的安排。除了绯穹外，张月怜就是他能联系到的权限最高的人。从联合王庭军的编制来看，随春生的级别比张月怜高，但从起义军这边来看，张月怜才是和随春生接头的上级。
“这……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然等会儿你就帮忙盯梢吧？”侍者也很为难。情报工作本来就相对封闭，大家各干各的，互相不知道身份，任务也是早早就定下的。随春生半路想加进来，哪那么容易？
更何况随春生原本应该不是干情报工作的才对吧……
他不是机师吗？
“……行吧。你在这里待得够久，该离开了。”随春生也知道今天自己多半只有自己找个角落当吉祥物了。
他闭上眼，刚想思索一下等会儿怎么应付过去的时候，开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随春生睁开眼看向门外，是一个他并不认识的男性omega。从长相来看，更像是北大陆或西大陆的人。
“你好。”应该是杨霜钰的同学吧。随春生如是想。
“您就是……东大陆军区的司令副官……随副官……吗？”omega看起来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来和他搭话。
“是。你是……”
“我……我叫谢尔盖·普罗科波维奇。我父亲是……北大陆军区的司令……”谢尔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北大陆军区司令？
随春生记得似乎是见过的，但也仅限于见过。他和陆荣广就自己陈述的蓝花楹到底存不存在的问题大吵了一架，最后是大元帅止住了他们两个的争吵。再然后他就没见过那个长得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的北大陆军区司令沙费罗夫了。
“原来是普罗柯波维奇司令的公子，”北大陆人的姓氏过于拗口，能听一遍就记下并复述出来，随春生觉得自己还挺有天赋的，“有何指教？”
“我……”谢尔盖垂下头，棕色的碎发遮住了他苍白的脸色。他在自己随身的背包中反复摸索，最终摸索出了一把折叠刀。
“为什么你们看起来……完全不在乎那条共妻法案的样子……嫁给好几个alpha……不可怕吗？”谢尔盖抬头看向随春生，眼里已经蓄满泪水。
“……同学，别想得太悲观。共妻法案已经被提出过很多次，没有哪一次成功落地了。”对他的困惑，随春生可以理解。但这和他把刀摸出来有什么关系？
“可就算没有落地，还是要嫁给莫名其妙的alpha……同样都是omega，为什么你可以直接空降军部当上司令副官，我就非得和这些拎不清的傻子一起上高中啊……”谢尔盖双手紧握着折叠刀的刀柄，力度之大让自己的小臂都有些发颤。
随春生意识到眼前的omega情绪不是很稳定，终于提起了一丝警惕：“谢尔盖同学，你的状态不是很好。先把刀放下来，好吗？”
“你是怎么当上司令副官的啊？是因为你的alpha当上了司令吗？还是军部哪个alpha看上你了？”
对话到这里，谢尔盖的语言已经带上点攻击性了。随春生没有回答，而是抢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上手，夺过了对方手里的折叠刀。
谢尔盖如梦初醒一般尖叫起来，门外立刻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如果被他们推门而入看见自己手上的刀，那就不好解释了，毕竟刚才的侍者说了，这里没有监控。随春生当机立断，把手中的折叠刀扔了出去。
他穿着军礼服戴了手套，折叠刀上根本没有他的指纹，只有谢尔盖的。
剩下的只能靠随机应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