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镜】没了,找秦玉林也来不及了,就算成羽可以修改空间坐标,在梦境全面坍塌的此刻也来不及了。
“呵……他妈的。”
我看着那条还在不断扩大的裂缝,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我不知道我在笑什么,但我现在就是想笑。
这太扯了,即便我已经做好“人算不如天算”的准备,这个情况也太扯了。
我不知道“努力就会有收获”是谁说的,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在他脸上狠狠地来上一拳。
就拿这次入梦来说,至少在“努力”方面我问心无愧,可是我用尽全力、做了所有我能做到的事,最后还是无法逃避这个结局。
这让我不受控制的、产生了一个悲观的想法——或许这是一次命运的启示,将来真正面对【大灾难】的时候,说不定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一种沮丧和绝望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我看着裂缝中不断坠落的房间,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心里向命运比了个中指。
事实上我看不到房间,我只是看着那个方向而已,因为房间坠落的速度极快,在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根本来不及做任何补救。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是一整个“房间”在向下坠落,就算我能反应过来且身体健康,好像也补救不了什么。
这样一想我又感觉轻松多了,虽然努力未必会有收获,但至少“努力过就不会遗憾”这句话还是对的。
“放弃吧。”
我收回目光看向成羽,爆炸似乎没波及他,所以他现在还很有活力的、躲避着落石寻找进入深渊的方法。
成羽闻言回头朝我喊了句什么,混乱中我听不清他的声音、也看不清他的口型,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下一秒他就抱起我,然后直接跳进了裂缝!
仅半秒钟,我们就被一片浓郁的黑暗吞没,强烈的失重感冲上大脑,同时还冲上来一个念头——这沙避风了。
成羽这个行动显然是没经过思考的,而是一种极度焦虑和崩溃下的冲动。
否则只要他对物理学有最基本的了解,就该知道我们不可能仅凭自由落体的速度,在坠落途中追上几秒钟前、就已经开始坠落的房间。
所以我们最终的下场,就是摔死在裂缝底部、或者撞死在坠落的途中。
届时梦境强制结束,成羽会进入下一次“循环”,我也会因为死亡而脱离梦境,但是“主”有可能会寄宿在我的意识中,跟着我一起回到现实。
我不知道要如何破这个局,我只知道如果没有成羽捣乱,就不会是这个结局。
不过我不怪成羽,因为他和秦玉林、岳升那种心理因素导致的“疯”不同,他的“疯”是在重大压力下的崩溃,是硬生生被“主”逼疯的。
未经他人苦之前,任何指责和埋怨都是不负责任的。
但我不禁开始好奇,他之前失联、或者说他和秦玉林被“主”找到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他如此偏执、甚至疯狂的想要逃离?
思路到这就断了。
我们撞上了一块凸起的石头,惯性势能和岩石的对冲,瞬间扯断了成羽的左臂——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托住我双腿的那只胳膊没了。
几乎同时,成羽绝望、或者说崩溃的惨叫起来,不过这声惨叫没有持续太久,几乎是刚开了个头,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戛然而止。
“活该。”
我冷笑一声,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可就在下一秒,强烈的失重感、还有坠落时的呼啸风声都消失了,紧跟着我的眼前忽然亮了起来。
透着诡异的红色光晕,几乎填满了我的视界,我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悬挂着红月的璀璨星空,以及星空下耸立着的星迪大厦。
不过梦境坍塌同样波及到了这里,一条曲折的黑色裂缝,几乎将整座大厦拦腰斩断,虽然暂时没有垮塌,但是顶多还能坚持……
啪!
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朝巴掌挥来的方向转动眼珠,这才看到跪坐在我身边、一脸焦急的索菲娅。
见我回过神,索菲娅非常快速且焦急的说着什么,可是我现在一点声音都听不见,甚至连之前的耳鸣都消失了。
不对,不只是耳鸣,我身上的疼痛也开始消失了。
无论内伤还是外伤,所有的痛感都在消退,同时我的眼前开始发黑,但不是一闪一闪的那种发黑,而是像墨水浸染纸巾那样,从边缘向中间,逐渐蚕食我的视界……
迟钝的大脑艰难运转了几秒,我忽然意识到,这是“回光返照”结束了。
“都结束了——”
我看向索菲娅艰难说道,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我快死了,【黑镜】没了,也来不及找秦玉林了,‘主’会寄宿我的意识回到现实……”
索菲娅声嘶力竭的朝我大喊,五官都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扭曲。
这次我终于听到了一点,虽然比蚊子的声音大不了多少,但我确实听清了——
“撑住!我还有办法!”
索菲娅是这么说的,但她好像忽略了一个客观事实,那就是能否“撑住”不是我说了算的。
还没来得及问她有什么办法,我的视界就被黑暗彻底吞没,紧跟着消失的就是我的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一片熟悉的黑暗中苏醒过来,但我没有回到现实,因为我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此刻是漂浮着的。
而在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那十一个比黑暗更黑暗的“黑点”又出现了。
接下来依然是熟悉、甚至可以说枯燥的流程——
爆炸、星海、彗星、白矮星、红巨星……以及那个站在红巨星表面的、长着我的脸的神秘男人。
“想到自己了吧?”
熟悉的开场白过后,我的视线锁定到了他的脸上。
“你是谁?”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不过这次的情绪完全不同。
算上之前在“蛋清区域”那次,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见到他了。
直觉告诉我这个人肯定和我有某种联系,可是除了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我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结束的时候,他说我会在下次见面的时候了解一切——而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