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金属片,大小和我的拇指指甲差不多,厚约两毫米,看起来和纽扣电池差不多,不过一侧是细密的金属网,另一侧是很薄、但很黏的背胶。
“窃听器。”
我看着从衣领摘下的东西苦笑起来——其实我不认识窃听器,但这个外观让我觉得很像窃听器。
可是这不对劲。
即便戴森是E.c.S.o的成员、并且想从我这探听某些消息,专门走过来、突兀的为我整理衣领、顺便装个窃听器在我身上,这种行为也太明显了吧?
他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发现?就算我长的不聪明,可也不至于像个傻子吧?
正琢磨着,肖海已经从远处走来,在两三米外就看见了我手上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
肖海问着走到近处,还没等我回答就脸色一变,显然是和我想一块去了。
“唉……”
我用指尖挑起那枚窃听器:“我看起来很蠢吗?”
“是啊。”
肖海不以为然的点点头,视线落在窃听器上:“哪儿来的?”
“……临别赠礼。”
我没多说什么,肖海也知道现在不适合多说。
两个人先回了住处,我刚把窃听器放到次卧,肖海就拿来我以前做汇报时的录音文件。
随便说了几句开场白,肖海配合的播放录音,然后两个人又悄悄的退回到了客厅。
接着肖海迅速检查了整个住处,然后神色古怪的朝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
“什么情况啊?”
庄湘看到手势,立刻迫不及待的小声问道:“刚才那个是窃听器吗?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谁装的?是我们的位置暴露了吗?哎呀你们倒是说话呀!”
“你倒是让我们说话啊……”
我叹了口气,又指了指一旁的主卧:“你去陪小陈她们聊天吧,这边我们搞定。”
“嘁!不问就不问!”
庄湘气鼓鼓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敲门进了主卧。
肖海心情复杂的“啧”了一声:“这事儿也跟小庄有关系?”
我没有马上回答,先指了指门外:“刘愿那边搞定了?”
肖海点点头,拉起衣摆给我看他的腰带:“我找孙文泽借了手铐,位置在出门左转五十米,门窗全部反锁,他敢砸门我就能听到,一分钟之内就把他逮回去。”
想了一下确定没什么纰漏,我才用了一个小时,把刚刚这次入梦的经历,挑着重点给肖海讲了一遍,尤其是杨佩宁让我找戴森·维克多那部分。
肖海听完沉默了五分钟:“你觉得他这次出现是巧合吗?”
我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是巧合,毕竟杨佩宁是在‘梦境’告诉我的。”
“但如果秦玉林出现在现实中,就意味着有可能会走漏风声。”
肖海补上我没说的后半句:“秦玉林也是E.c.S.o的成员,通风报信很正常,戴森·维克多收到消息过来打探,顺便装个窃听器也很合理,可是……”
“他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我翻了翻衣领,补上肖海没说完的后半句:“而且住处没有窃听器,只在我身上装了一个,还那么明显,好像生怕……你看什么呢?”
肖海没理我,伸手在茶几外沿的下方摸了一下,然后轻轻搓了搓指腹:“胶渍残留。”
我一愣,也伸手过去摸了一下——不算明显,但确实有一小块黏黏的。
残留的胶渍大小和窃听器差不多,说明之前大概率装在这个位置,但是被戴森明目张胆的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和肖海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古怪。
肖海抿了抿嘴唇:“可能他觉得这个位置收音不好?”
“或者……”
我正想说什么,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肖海过去刚开了门,李智勇就坐着他的电动轮椅进来了。
“那几个人的资料。”
电动轮椅还没停稳,李智勇就扔给我几个文件袋:“时间有限,都是系统内的基础资料,你先看看,做个了解。”
“一会再说。”
我随手把文件袋放在一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刚去次卧把窃听器拿出来,就发现李智勇神色古怪的皱起眉头。
见他这个反应,我当即确定自己的猜测,随即返回次卧关了录音文件,肖海又连忙跑进来按了播放。
“你搞什么鬼?”
肖海压着嗓子低声道:“还没搞清楚对方的目的,现在暴露我们发现窃听器,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没事,窃听器不是戴森装的。”
我说着又关了录音:“是他发现了窃听器,用这种方式提醒我。”
肖海闻言一愣:“不是他是谁?除了E.c.S.o,还有谁会窃听你?”
“现在不知道,不过马上就知道了。”
我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门外的李智勇:“这东西的有效距离不远吧?”
“……分跟谁比。”
李智勇想了一下才回道:“那款窃听器是tm-746,通过无线电直接传输,理论上用调频收音机就能实现窃听。”
“标准模式的传输距离800米左右,但刚才那个没有信号增强天线,只靠内置设备的话……大概200米。”
“嘿!这孙子有意思,200米的窃听够干嘛……”
肖海嗤笑一声,话没说完忽然脸色一变:“刘愿?他监听你干什么?”
“无非是为了他哥呗。”
我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顺手把监听器扔到茶几上的半杯水里:“传输距离200米,估计他被抓也是算计好的,你先过去盯着吧,我怕一般人按不住他。”
肖海答应一声转身出门,我又看向李智勇:“你能联系到蜂巢基地吗?我是说不会被监听的那种。”
李智勇反应很快:“你想联系刘祈?”
我点点头,把刘愿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一遍:“他这种病态心理跟刘祈有关,他现在肯定不会告诉我原因,只能从刘祈那边想办法。”
“……我试试吧。”
李智勇疲惫的叹了口气:“刘愿的心理问题这么严重,当初怎么选进调查组的?是不是负责选拔的人……”
“未必。”
我没等李智勇说完就摇了摇头:“刘愿这种顶多是个心理障碍,受到刺激才会出现表象症状,选拔的时候他不知道刘祈在哪儿,没有症状,自然也就查不出来。”
李智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行吧,动脑子的事你自己搞定,我回去研究通讯了。”
说完李智勇就走了,我在沙发上叹了口气,然后心情复杂的捂住了脸。
这次和刘愿没关系、或者说不完全是刘愿的关系,而是有个问题我想不通。
窃听器是刘愿装的,然后戴森·维克多提醒了我,而且还用了那样一种方式,似乎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个人的立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