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劣根性的。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强制性倚老卖老是缺德。
杭景书倒是没想到肖然也坐这趟火车。
人影攒动，车厢连接处还有两只拴着腿的母鸡，叽叽咕咕的显得这里更加热闹嘈杂。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把车厢围的水泄不通。
有些着急去找座位的，就纷纷七嘴八舌的开始劝了：“小伙子，这座位你跟大妈一块坐呗，大家都挤挤嘛。”
“对呀，对呀，出门在外，年轻人还是得懂得谦让。”
“老人家也不容易，大家都互相照顾下呗。”
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里话外都是让肖然退让，
杭景书看的很无语，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眼看肖然的脸色越来越臭，杭景书在人群中生怕他跳起来揍人。
事已至此，杭景书也不好一直保持沉默。
在外学生要团结。
她在人群中嚷嚷：“说的好听，车票又不贵，怎么就不多买一张？摆明了是要故意占人便宜！”
一群人齐刷刷回头。
这话谁说的？
方才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往前看，根本没注意是谁在人群中说话。
也有怀疑的目光落在杭景书身上。
她无辜眨眼，表示我就是个看热闹的。
占座位的男人本来还洋洋得意，听见这话差点没气的跳起来：“谁说我没钱的！我就是没买到票！”
肖然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上下闹腾的他出洋相。
杭景书觉得这场景莫名好笑。
好像是一头大德牧，在和一头狗仗人势的小泰迪对峙。
小泰迪要跳起来咬人膝盖了。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透露着滑稽。
就在这个时候，乘警也过来了。
“闹腾什么，坐好了开始查票！”
火车上的列车员可不跟你讲什么人情，有票就是有票，没票就得站着！
肖然查了票，直接一屁股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谁也说不出啥来。
刚才杭景书的话也提醒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火车坐票不好抢，他们母子俩都不是都没票！
怎么就扒住人家大学生不放？
还不是觉得年轻人腼腆不好意思吵架，当儿子的连张票都不舍的给买，倒是挺会让外人尽孝。
查票都是配合着的，从火车两头开始往里查，逃票的全都逼到中间车厢来。
好巧不巧的肖然坐的地方就是中间位置，才给了这对母子闹腾的机会。
那男人面对肖然会耍无赖，面对乘警就吓得跟小鸡子似得。
乘警不假辞色：“你就买一张票，还不给老人坐？！”
好家伙，果然是孝心外包啊。
自己不愿意站着受苦，还要道德绑架别人。
方才帮母子俩说话的人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差点成为众矢之的的男人也彻底老实了，乖乖掏钱给老娘补了票，自己则是去车厢连接处站着了。
杭景书那一嗓子，喊醒了不少想要和稀泥的人。
而肖然则是皱着眉，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
火车呜呜呜冒着白烟一路疾驰，杭景书早上出发，晚上就到了凤城。
才下车，就看到了熙熙攘攘人群中举着牌子的杭成刚。
杭景书轻装上阵，三蹦两跳的就冲到了哥哥身边：“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杭成刚先把妹妹背的行李接过来，俩人边走边说话：“我前两天才回来，爸说你今天的车，我就来等着了。”
有了哥哥，杭景书就成了幸福小妹，跟在哥哥身后，什么都不用拿，什么都不用操心。
杭成刚把妹妹带回来的书本都放在车筐里，俩人就这么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路上杭景书想起来英语竞赛的事：“哥，你决赛得了啥名次？”
在学校考试太忙了，俩人根本没空联系。
杭景书才大一，比杭成刚轻松。
而工科的作业本来就偏多，每周写写画画的作业太多了，考试周就是真正的魔鬼周。
说起英语考试，杭成刚还回想了下：“是c组第3名。”
c组就是非专业本科的第三名。
这个成绩简直太厉害了！
杭景书很激动：“那是不是有出国的机会？”
杭成刚骑车很稳，还是被妹妹的问题惊了下。
他这个成绩的确不错，但还没到能出国的地步。
杭成刚略斟酌后才回答：“专业的全国第一应该是有出国的机会，我们非专业的估计也就是加点学分。”
专业组的同学基本都是北外或者其他外国语大学的选手，那里盛产外交官，能出国留学是绝对的好机会。
而杭成刚所在的学校，出国并不是走这个流程。
杭景书听三哥这么说也不失望，能够在非专业组全国第三已经很厉害了！
到家的时候，小院里已经飘起了浓浓的肉香。
临近新年，王四兰早早就开始清货收账，就为了过年这几天能清闲点。
二姐杭景画掌勺，家里饭菜飘香，杭景书提前寄回来的东西，就放在她的小隔间里。
吃完饭大家凑在一块热热闹闹的说话。
杭家租的小院屋子不大，杭家大家庭齐聚一堂，把屋里坐的满满当当。
室内温暖如春，窗户开着一条小缝也吹不散相聚的热情。
杭景美只穿着毛衣，脸蛋被热的泛着红。
今年过年大家的生活条件更好了，王四兰和二妹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和她所在的厂子一对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杭景美也跟着心动，她觉得小妹其实说的很对。
改革开放会让先富起来的人越来越多，而守着死工资的人反而变成了吃亏。
以前的工人就是一种骄傲，但很快这种骄傲就会被资本无情的超越！
她觉得是时候该考虑当时小妹的提议了。
等大家都散去之后，王四兰就拉着小闺女开始叨叨起了这半年发生的事。
她大概捋了捋，这大半年，商业大厦的流水大约在40万左右。
也就是说，刨除去进货成本还有房租，利润能有20多万。
这个数字简直炸裂！
王四兰生意越做越晕乎，每天忙忙碌碌的总觉得生活没啥大变化。
但每天盘账的数字都在提醒自己，她富了！
其实，只要接下来维持现状，王四兰就很满足。
但她知道闺女可不是只做到这不就满足的人。
所以，王四兰准备和闺女进一步商量扩张计划。
而杭景书也早有想法。
“咱们既然作为冀北批发商，在本地有自己的生产线，这很合理吧？”
个体户为啥让人瞧不起？
一来是因为改革开放没几年，之前叫投机倒把。
二来是因为不如铁饭碗稳定。
那为啥国营厂厂长就倍受尊敬呢。
当然是因为有社会地位，不仅自己能富起来，还能提供不少岗位来带动经济。
那很好办嘛，不想当厂长的批发商不是好农民。
咱们自己搞一条生产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