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仁山脑袋直发蒙。
暑假才送了桃子，寒假就要把人领回家了？
“不行！”
杭仁山立刻站起来反对。
王四兰才挂了电话，白了他一眼：“行不行的，你说了算？”
……
杭仁山卡壳了。
小闺女的那么有主意，他反对还真没什么用。
“但这也太快了！”
杭仁山有些接受不了。
大概每个当爹的都是这种感觉，自家小姑娘才长大，还没怎么着，咋就走到这步了。
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就这么被人撬走了？
王四兰十分无语：“闺女就说同学送他回来，又没说别的，你着急什么。”
比起杭仁山，王四兰倒是淡定多了。
自己闺女就是优秀，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又不是什么穷小子，也还没要死要活的非得要嫁给人家，着什么急。
肯定有人比闺女更着急。
结果第二天夫妻俩才刚出门准备去，比他们更着急的人就来了。
早上门口有人敲门，打开门才发现门口邻居周大姨，可她身后跟着的那个人夫妻俩却都不认识。
这大早上的来是为了啥？、
跟在周大姨身后的女人，明显不是在四合院附近住的。
手里还拎着两瓶酒和其他补品，杭家夫妻俩对视，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周大姨是附近出了名的爱张罗，也特别自来熟，她上来就拉着王四兰的手给她介绍：“四兰呐，我今天给你带来的这个人，你可得好好认识下。”
王四兰是生意人，自然不会随便撂脸子赶人。
面对这种情况，她也只能先顺着周大姨的话往下接：“那我可得认真听着了。”
“这是曾素芬，我这么说你可能不认识，但我要提一个人，你肯定有印象。”
周大姨虽然介绍了她身后的女人，但王四兰仍旧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大清早的，实在是莫名其妙。
曾素芬今年45岁，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她才露面，就微微抬着下巴，用一种意味不明地眼神打量着王四兰夫妻。
看着王四兰探究的眼神，周大姨也不卖关司：“就你小闺女的同班同学，王冲云，你有印象不？”
哦……
王四兰还真有点印象。
好像是小闺女他们班的班长。
“有点印象。”
好像在暑假的时候，还去柜台找过闺女几次，但那时候杭景书还在粤城呢，根本没回来。
来几次都扑了个空。
周大姨闻言笑得更开心了：“有印象好啊，这个就是王冲云他妈，今天呐，是特意来找你们俩的！”
曾素芬笑着跟杭家夫妻俩点头：“打扰了。”
是挺打扰的，而且非常莫名其妙。
周大姨是个爱打圆场的：“四兰，你看着天也不暖和 ，不如咱们进去说话？”
周围的邻居有不少是退休的，这时间正是他们遛鸟下棋，聊闲天的时间，王四兰也不愿意成为话题中心，就点了点头把人带进去了。
曾素芬跟在后面进门，眼里倒是闪过几丝意外。
看来现在做生意确实是赚钱，农村的泥腿子都能买上这样的四合院了。
曾素芬今天是自作主张来的，她儿子为了一个姑娘找来好几次，她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几番打听之下，她才知道杭家是做个体户的。
听到这个消息，在家里夫妻俩就直皱眉，这年头个体户一贯被人瞧不起，远不如国有厂子的领导工人吃香。
等她找到杭家才发现，现在个体户都这么赚钱了吗？
她儿子一向是老实憨厚的，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农村干个体户的吸引了。
每到这里之前，曾素芬是不满意的。
到这之后，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现在个体户真能这么赚钱？
她现在和王志国每个月的工资凑一块能有200多块，每年单位还会发各种东西，一年到头的收入的能有个几千块钱就不错了。
但这已经是很高的工资了。
还得是在纺织厂经济效益不错的情况下。
王冲云那边还在上大学，暂时还不能为家庭提供收入。
除去人情往来和其他开支，一年能存下来1000-2000元就不错了。
听说杭家在市区买了四合院，曾素芬来之前翻了翻自家的存折，也才2万出头。
又仔细打听了四合院的房价，他们家手里的钱还买不到半套四合院。
这让曾素芬心里落差有点大。
他们明明是市区户口，却只能住在小小的工房内，反倒是农村来做生意的个体户，住着这么大的房子。
不过这样也不错。
曾素芬认真打量杭家的四合院，，杭家有钱，他们王家有户口，以后俩孩子凑在一块，他们王家也不算吃亏。
王四兰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相对客气的接待了两个人呢。
周大姨热情似火：“平时你俩忙的不见人影，今天这是要去哪？”
想起闺女打电话叮嘱的事，王四兰轻笑：“没啥，快过年了，这不得先把年货采买起来吗。”
杭仁山烧好了水开始泡茶，这年头也没有什么茶道之类的讲究，百货大楼买的茉莉花，热水一冲一闷就算完事。
曾素芬捏着茶杯，姿态坐的很足。
加上她本来就是车间主任，平白的还真添了几分气势。
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是傻的，王四兰夫妻对视一眼，就大概明白了曾素芬今天过来到底是为了谁。
杭仁山心里酸酸皱皱的，闺女长大了就是受欢迎啊。
曾素芬今天找上门来，就是想为了她儿子争取争取。
暑假的时候她能看出来， 王冲云明显是情绪很差，杭家的小姑娘好像在故意躲着人呢。
谁家好姑娘能上着学就去做什么出差？
曾素芬觉得，就是杭景书故意躲着不见人，在这吊着她的宝贝儿子呢！
今天曾素芬来，就是来上赶着给自己儿子求着机会，但又要端着最后一点面子。
王四兰夫妻不想主动说话，曾素芬也不想掉下面子，气氛就这么莫名的僵持起来了。
周大姨左看看右看看，只能僵笑着缓和气氛：“孩子当初都是市一中的家长，你们肯定也有的聊，呵呵。”
周大姨垂下眉毛，尴尬死了。
杭仁山这段时间在大棚和家里两边跑，人也晒的偏黑，经常在地里干活，和这个几个人坐在一块，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曾素芬皱眉，心里想着怪不得是农村人，在四合院住着也去不了泥土气。
来的时候心理建设做的挺好，等真到这了，曾素芬还真有些开不了口。
可王冲云就是看上杭景书了，这么长是时间也痴心不改。
要是高三俩人就谈上似得，现在她这个当妈的也不用这么费事了。
等到大学了，儿子一个星期巴巴的就寄过去一封信，可人家姑娘呢，一个月回一封就不错了！
等到暑假的时候，更是直接人都不见了。
王冲云急的抓耳挠腮，愣是抓不到人，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小杭肯定是谈恋爱了。
想到这里王冲云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暑假也是格外的寝食难安。
作为亲妈的曾素芬，自然心疼儿子。
连带着对杭景书的印象都觉得一般。
曾素芬捧着茶杯，掀了掀唇实在觉得很难开口。
王四兰还等着去买菜，懒得跟她在这干坐着：“不知道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
在这端着不说话，是为了干啥？
总不能是为了来送礼的吧。
做生意这几年，王四兰别的没练出来，看人的本事还是琢磨出来几分的。
曾素芬虽然没说她是干什么的，看气质和穿戴就知道不是普通职工。
既然是王冲云的家长，那肯定就是为了孩子的事。
曾素芬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笑容干巴巴的：“其实我今天来，也是为了咱们先认识认识，等孩子们回来了，咱们两家得空就多来往来往。
毕竟孩子们曾经都是一个班的，还都那么有出息，咱们作为家长的，也都是为了孩子好。
以后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杭仁山的嘴角抽了抽。
说的还真挺委婉。
曾素芬看杭家夫妻没说话，半真半假的感叹道：“我家那孩子你们应该也见过，是个斯文老实的孩子，高中当了三年的班长，责任心也是没的说。
孩子都长大了，难免会有新鲜的事觉得好奇，交朋友方面家长帮着把把关，也是正经事！”
王四兰听得心里有点膈应。
曾素芬是在点她，说她闺女不老实？
这话说得，好像杭景书做了什么对不起王冲云的事了。
她闺女就算不跟送桃子的那个好，难道还非王冲云不可了，斯文老实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非得选他们家！
再说了，两家人明显不熟，她突然冲过来说这些，不是神经病吗？
送桃子的还没上门，但王四兰现在对小闺女所谓的这个高中同学的不喜占了上风。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算先把人糊弄走：“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家长的当然都是为了孩子好，昨天还打电话来说买票准备回来的。
我和她爹今天就赶紧准备出去买菜呢。”
说完，王四兰还不经意的瞥了矮柜上的座钟。
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周大姨笑着的嘴角僵了僵，没想到王四兰会这么说。
曾素芬趁机发出邀请：“孩子回来是好事啊！等他们都回来，咱们两家正好凑一块吃顿饭，趁机多聊聊！”
杭仁山笑得憨厚：“那是不是太冒昧了。”
谁会莫名其妙跟你们家吃饭啊！
我家闺女又没跟你家儿子有啥关系，谁会莫名其妙的带着闺女去跟你们一家吃饭！
杭仁山只觉得这两天过得他哪哪都不顺，今天又来个不知所谓的人。
曾素芬有点气闷，她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这夫妻俩是傻的吗？
当领导的就是有这个毛病。
说话总爱拐着弯的各种暗示，自己的想法就是不想直接说。
就为了让猜。
烦不烦。
王四兰也懒得这种毛病：“孩子们长大都是大人了，交朋友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当父母的，支持就孩子们的想法就行了。”
曾素芬着急：“那可不是那么回事呀，这交朋友还得家长帮着把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端着了：“姑娘家家的，家长可得关好了，你觉得我儿子咋样？”
不怎么样。
王四兰差点脱口而出。
自己追不上，就安排自己老妈来找人。
这算咋回事？
王四兰不知道，这回曾素芬来，完全是她自己的主意。
王冲云都没跟她说过什么，她就非得急吼吼的过来摆谱。
结果杭家夫妻俩还不吃她这套。
周大姨看王四兰没说话，就凑着说热乎话：“俩孩子是高中同学，咱们还都是一个地方的，要我说啊，这搞对象没有啥比知根知底更靠谱的了。
俩孩子还有出息都上大学，以后都往原籍分配，到时候工作生活都没分歧，多好的事啊！”
杭仁山额角气的蹦蹦直跳：“孩子感情的事，我们大人不参与。”
说话硬邦邦的，就是代表生气了。
王四兰更是不惯着曾素芬：“这都新时代了，我们当家长的也该适当放放手，孩子的事，孩子自己当家做主。
同学之间来往我和她爸肯定不插手，但吃饭还是算了吧！”
曾素芬瞬间瞪眼睛：“你……！”
王四兰毫不客气的回看，咋地，还想骂人？
她可正跃跃欲试呢！
曾素芬气呼呼地拎着包就要走，临走前还要膈应人：“我们家是传统职工家庭，我这次来也是为了俩孩子好。
毕竟我和孩子他爸以后都是有退休金的，总比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要好。
你们家当个体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孩子还得捧铁饭碗放心！”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看不上个体户！
王四兰瞬间怒了：“个体户咋了，个体户又不是去偷去抢偷奸耍滑了，我们规规矩矩赚钱，按照国家的政策缴费，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
将来我闺女爱干啥就干啥，我们家有钱，禁得住！”
哪里来的这么自以为是的人，简直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