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之间,十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天空乌云密布,滚滚雷声蛰伏在云层之中,如同猛兽的低吼声,给大海增添了一份压抑。
一艘雄伟壮观的巨型船只在惊涛骇浪的海面上快速前行,船尾上挂着一面旗帜,在猛烈的海风中飘荡不休,旗帜表面印着“RocKS”几个字样,其中的“o”则是用一个燃烧着的骷髅头代替,给人带来极致的压迫感与绝望感,令无数的敌人远远看见这面旗帜便望风而逃。
洛克斯屹立在船头上,双手环胸,冷冽的目光眺望着正前方,一件宽大的斗篷在狂风的肆虐下不停地摆动。
“天,快要下雨了。”
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乌云,喃喃地说道。
金狮子的舰队不仅规模庞大,每一艘舰船大小与海军军舰相当,为了防止有人来破坏他们的交易,恐怕白鹄岛附近早就做好了埋伏,因此洛克斯早已做好与他们展开海战的心理准备。
而决定海战胜负的关键因素,毫无疑问就是气候。即使双方战力相差悬殊,狂暴的天气也有可能会将这一切彻底颠覆。
运气,有时候会决定截然不同的走向结果。
“斯图西。”
洛克斯头也不回,语气平静地说道,“那些玩意你已经试验过了吧?”
“那是自然,洛克斯先生~”
坐在船舷上翘着二郎腿的妖娆女子笑着说道,“一枚小型的'穿甲弹'就拥有连海楼石都能贯穿的破坏力,再经过我的加工后威力更是比原来大了五倍。这次我用了不少积蓄足足加工出一百余枚炮弹,要击沉那些战舰基本不成问题~”
“呷哈哈哈!也就是说直接对他们狂轰滥炸就行了吧,老子最喜欢做不费脑子的事了!”
洛克斯咧嘴一笑,“事成之后会考虑分给你一半的宝物。”
“哎呀~您这么说我也只好接受了呢!”
“哼,脸皮有够厚的,也不想想你中途失败了多少次。”
听到这句带有嘲讽意味的话语,斯图西转过身望向一只手靠在柱子边的白发女子,一脸不屑地坏笑道:“怎么?你是在嫉妒吗?不妨可以把那条蛇甩出去当炮弹来对付战舰,不过我想效果也微乎其微吧。”
古罗利欧萨没好气地说道:“你口口声声吹嘘你的那些发明,但谁能保证实战也能发挥同样的效果?要是关键时它们出了岔子,结果谁来负责?我们可没功夫陪你当牺牲品!”
斯图西被戳到了痛处,气得满脸通红,怒斥道:“反正比你这个空有摆设的花瓶强得多!”
“......我真是受够了。”
话音未落,古罗利欧萨的身形消失在原地,斯图西心头一凛,猛地抬起缠绕着武装色的右腿,“铛”的一声,古罗莉欧萨再次出现在她的跟前,腰间的长蛇被她抓在右手上,覆盖上一层霸气,绷成一根笔直的手杖,与斯图西的膝盖碰撞在一起,顿时僵持不下。
“啧!”
斯图西只感到这一招势大力沉,腿部隐隐酸麻,再下去骨骼随时会有裂开的风险,奋力架开对手的蛇杖,做了几个后空翻稳稳落地。
“得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丫头片子!”
古罗利欧萨将蛇杖伸到前方快速抖了几下,扁平的蛇头张开嘴巴,喷出一篷篷银针,向斯图西暴射而去。斯图西见来势劲急,侧转身子避过那些暗器。一排排银针射落在甲板上,那块区域登时一片焦黑,“滋滋”地冒出青色的气体。
“看来不是只有嘴上功夫呢~”
斯图西妩媚一笑,微启樱唇舔了舔舌头,尖尖的牙齿逐渐长了出来,背后伸展出一对漆黑如墨的翅膀,待要上前动手,蓦地里一个人影插到了她们正中间,手中拿着一把巨大的薙刀,巍然不动地站在甲板上,冷冷地说道:“适可而止吧,马上就要战斗了,这里可不是让你们闹事的地方!”
他的话语仿佛充满浑厚的力量,令二女心头一震,斯图西收回了背后的双翼,额上流下一滴冷汗,勉强笑道:“我明白了,不用那么凶嘛,纽盖特!”
纽盖特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加以理会,头转到另一边,沉着脸问道:“古罗利欧萨,你怎么说?这次可是你先挑起的事!”
古罗利欧萨从未见过纽盖特如此生气的模样,心里感到一阵害怕,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脸上却还挂着些不服气:“我......我只是担心事情并不会像她说的那么顺利嘛!你想啊,万一史基那家伙也提前想好对策,打我们一个出其不意,就算炮弹威力再强也不一定能见效!”
纽盖特听了她的解释面色稍和,缓缓说道:“这种事就交给洛克斯来定夺吧,他不是那种做事不经深思熟虑的家伙。当下你们还是好好相处吧,你们任何一人对海贼团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让我和这种女人友好相处实在是无法接受......”
古罗利欧萨面露难色地说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和她做无意义的争执也没意思。”
“看在纽盖特的份上,刚才的事就不和你计较了。”
见她们不再争斗,纽盖特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而走到船头边,扶着额头说道:“是我的错,不该把她们一起带过来的。”
洛克斯对二女的争执置若罔闻,目光依然望着翻涌不止的海浪,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弧度:“不完全是你的责任。虽说她们两个水火不容早是众所周知的事,倘若能找到一个恰当的契机,二人结合或许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力量,这就是我带上她们远征的理由!”
“这个理由多少有点敷衍啊。她们的关系可不是一时半会能修复的。”
“这可说不准。”
洛克斯回过头,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纽盖特,“我和你,不就是这样的吗?”
纽盖特微微一愣,猛然想起了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一丝笑意从他的嘴角处浮现:“要不是看在你痛殴奴隶贩子的份上,我可不会给你好眼色看。”
“话说,今天那小子好像异常安静啊。”
洛克斯就像,“按他以往的性子,刚才肯定会出来凑热闹。”
“谁知道呢。”
纽盖特的目光朝着后方的船舱瞥去,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今天对他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也许是想静静吧。”
“今天吗......”
洛克斯仰望着天空,一时愣愣出神,呢喃道,“刚好是沃卡王国被抹除的日子呢。”
“......”
昏暗的房间内,凯多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桌子边,右手无聊地把玩着一枚有些老旧的银币,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哟,你在这里啊,不打算出去吹吹海风吗?”乌诺背着双手踱步而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
“不了,没心情。”
凯多兴味索然地回应了一句,依旧持续着手上的动作,“什么时候快到了叫我一声就行。”
“每年的这个日子你都是格外消沉呢。”
乌诺走到桌旁,指着那枚银币好奇地问道,“而且每次都会看到你拿着这个。它的原主人,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你还真是一猜即中。”
凯多苦笑着将银币置于手心,缓慢有力地说道,“那人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我曾经受了他不少关照。可以说,没有他,也不可能会有如今的我。”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中忽然流露出痛苦之色,语气变得急促起来,“但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我,和国王合伙把我卖给世界政府!”
说着,他将手中的银币用力摔了出去,“啪嗒”一声落到地上,银币表面却没有任何破损。
乌诺头一次见到他这个举动,不免也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银币,放在桌面上,一脸平静地问道:“你有想过回去报仇吗?”
凯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我第一次逃出海军船就日夜不停地赶回那里,但当我回到沃卡王国,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一片荒芜,到处都是死尸。我找遍了整个国家,哪怕那个混蛋国王的尸身也翻到了,唯独就是不见他的尸体。”
“原来如此,怪不得沃卡王国会遭到毁灭......”
乌诺低头思索,沉吟道,“你有没有想过,他并没有被杀,而是提前逃出那个国家了呢?”
“我当然想过这个可能,以他的本事绝不会葬身于此。”
凯多用消极的口吻说道,“自那以后,我一直在海上到处寻找着他的踪迹,甚至跑到好几艘监狱船去搜集情报,可仍旧一无所获......有朝一日,我很想到他的面前问个明白,那天为什么要出卖我!”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呢。只是出自某人的一时兴起,便能让无数的人陷入悲剧。”
乌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中闪过一道玩弄的意味,“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具体情况,但我劝你还是不要把别人往好处去想,哪怕他是你的亲人。”
“......你说的没错。”
凯多将桌上的那枚银币收进自己的内兜,眼神复杂地说道,“所以有时我也在想,但愿不要和他再度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