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岛东北方向的一块空地,设立着一个宽阔的长方形训练场。为了培养一支能与海军正面作战的强大部队,洛克斯专门在岛上无人居住的地带建造了这样一个场地,考虑到岛上的海贼数量过多,因此一般船员要想进入此地,需要先向干部以上的人物申请,得到他们的批准后方可入内。
场地周围被高耸挺拔的树木所环绕,树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正在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开始预热。
凯多与濑织津分别站在训练场的两侧,对视而立。
当“切磋”一次经由濑织津的嘴里脱口而出,凯多似也怔住,僵立在原地,一时间还以为少女是因酒意正浓而随口一说,直到他的目光划过濑织津的脸颊,注意到对方脸上始终坚定不移的神情后,这才明白她的态度是认真的。
从小到大一直在战场中摸滚爬打的凯多,潜意识中逐渐萌生了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
那就是女性并不适合战斗,不仅相比男性在力量方面存在着劣势,其普遍软弱的个性更是注定她们无法在名为战场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在他心目中,女人几乎等于弱者的代名词。
等到他十五岁那年加入洛克斯海贼团,先后认识斯图西、夏洛特玲玲及古罗莉欧萨等人后,才让他这个狭隘的想法慢慢发生了改变。
——原来女人中也不乏强大的家伙啊,嘿嘿,大海比想象中要有意思多了!
抱着这个念头,凯多不再因为敌人的性别而选择手下留情,在对方对自己拔刀相向的那一刻,他都会全力以赴去应对。
虽说没能亲眼所见,但凯多已从乌诺那得知濑织津在白鹄岛的事迹,知道她仅凭一人之力,就将政府派来的那群特工尽数打发,并且显得游刃有余。
自打那一刻起,他心里多少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女孩感起了一些兴趣,只不过对方平时大大咧咧的态度,让他每次把说到嘴边的“决斗”二字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如今对方主动提出与自己较量,正好说中了凯多的心思。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她的实力,看看这个与和之国渊源颇深的女性是否配得上武士这个称呼。
“虽然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打一场,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训练场外,乌诺坐在一根高高的树枝上,脸上满满的都是好奇心,侧过脸抬起头悠悠地说道,“老实说我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人输,不过战斗的走向,可不是光凭我能说了算的。”
“嘛嘛嘛!毫无疑问是凯多那小子吧!”
尖锐的大笑声在空中响起,震得树叶簌簌作响,玲玲盘腿坐在宙斯上,从身旁的袋子里拿出一块杏仁巧克力,塞进自己嘴里咀嚼起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下方的二人,“虽然很想那么说,那个穿着奇特的丫头似乎也有两下子,如果老娘没弄错,她很可能也有那个。”
“哦?玲玲小姐您指的是......?”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玲玲仰着头,将剩余的巧克力全部倒入嘴中,用手擦去嘴角的残渍,目光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正好老娘想利用这次比试来摸清那两个小鬼的实力!”
“难怪您会很爽快地同意他们决斗呢。”
乌诺淡淡道了一句便不再说话,视线再次转移到训练场上。
“虽然早就想过会和你打一场,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凯多活动了一下筋骨,平静地说道,“既然决斗由你提出,规矩也让你来定吧。”
“真的吗?在下还没想好呢!”
濑织津有些踌躇地用手指勾着下巴,然而不消片刻功夫,她很快双臂环胸,面带自信地笑道,“先掉出场外的人就算输。当然脚没有接触地面,就算处于场地之外也无所谓!”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场地不局限于这一块吗......”
凯多向周围的树林扫了一圈,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用于打游击战再合适不过了。”
“游击战?在下只是不喜欢被束手束脚的感觉!”
“正巧老子也一样!”
凯多从背后取下狼牙棒,双手紧握坚固的棒柄,笔直地对准不远处的少女,漆黑的霸气附加在棒身上,不时地迸射出暗紫色的小型电流,发出一连串的炸响,“闲话到此为止,现在就开始吧!”
“在下也是这么想的!”
随着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濑织津匀速拔出腰间的两把佩刀,左右手各执一把,清冷的月光洒在纤长的刀身上,使刀面上闪过点点寒芒。
流体状的霸气沿着刀刃萦绕而上,将两把长刀变得一片漆黑,使附近的空气看起来都有些微微扭曲。
一枚树叶从枝桠上滑落,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地飘向地面。
乌诺与玲玲目不转睛地观望着正在对峙的二人,他们脸上的兴致比先前更浓,甚至连呼吸都轻了许多,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会影响这场战斗的正常进行。
尤其是玲玲,当她听说凯多与濑织津之间要进行一场比试,登时两眼发亮,不顾长面包的劝阻,便骑着宙斯马不停蹄地赶到训练场,仿佛他们的较量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
——嘛嘛嘛!让老娘好好见识你们的水平吧,以后还得指望你们这群小鬼帮老娘拿下“世界之王”的宝座呢!
对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玲玲而言,权力、金钱、地位,所有的一切都理应归自己所有。
唯有这么做,她从小就盼望着的,每个人平等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愿望才能得到实现。
随风飘荡的树叶轻轻地落到地面上,与泥土融为了一体,象征着战斗的号角被打响。
双方脚下的地面被踏得粉碎,几乎在同一刻弹射而出,宛如两道惊鸿的电光,夹杂着长长的残影突向前方。
下一瞬,狼牙棒与双刀剧烈碰撞,擦出激烈的火花,不规则形状的黑色闪电以他们为中心,疯狂地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周边的树木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缝,有几根脆弱的竟从中折成两段飞向后方,乌诺向后跳到另一棵较为粗壮的大树上,这才没有受到波及。
他踏在一根树枝上,凝视着正前方,眼神中流露出意外之喜。
——果真是这样吗?霸王色之间的碰撞......!
凯多紧握狼牙棒横扫过去,濑织津也不甘落后地挥出双刀劈砍而下。
刀棒相交的瞬息之间,二人感到对方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传到自己手上,均是身形一晃,见给对方无法占到丝毫便宜,各自向后退开几步。
“雷鸣八卦!”
话音未落,凯多将狼牙棒置于左肩,以追风逐电般的惊人速度掠至前方,伴随着凌厉的呼啸之声,拖着长长的闪电猛然挥出,一时间仿佛大地都在为之撼动。
眼见那势不可当的一棒即将就要砸向自己的面门,濑织津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身躯骤然弹射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越过狼牙棒的攻击范围,身处半空之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头下脚上地翻转过来,顺势挥出右手紧握的长刀,斜斜地削向他的右肩。
凯多只觉身后风声飒然,连忙侧身从旁一闪,让刀刃从胸前一掠而过,同时左手成拳,裹挟着一阵劲风,朝着她的腹部轰去。濑织津左手长刀猛然挥出,将他的拳头弹到一边,不料凯多那一下却是虚招,右手高举狼牙棒过头顶,带着千钧之力,如炮弹般朝着少女直砸而下。
紧要关头,濑织津身形如陀螺般急转,手上刀刃不停,竟硬生生减缓了凯多势若风雷的力道,最后双刀在狼牙棒上用力劈砍,“铛”的一声,借助弹回来的反冲之力,向后几个空翻,轻盈地落回地面。
同时狼牙棒的势头仍未停止,在地上砸出一个硕大的坑洞,细碎的石屑四处飞溅,有几块朝着树上的乌诺飞来,他漫不经心地拍出右掌,那些石屑接触到手掌后,瞬间化为石末散落而去。
“好险好险!差点就支撑不住了!”
濑织津甩了甩还有些发麻的双臂,咋咋舌将自己的想法毫不顾忌地说了出来,“要是在下再慢半步,一定会被鬼童你的棒子直接砸扁吧!”
“哦咯咯咯!那可不一定!”
凯多仰天大笑了一阵子后,低下头目光正视着她,脸色变得严肃许多,沉声道,“快点使出你的真本事,否则接下来没准会丧命当场!”
“你还不是一样!刚才那几下连热身运动都算不上吧!”
少女不堪示弱地回怼道,挥舞了一圈手上紧握的长刀,用刀锋对准前方的凯多。
“此乃先父临终前仅留给在下的家传之宝,右手的名曰大通连,左手的名曰小通连,即便钢铁之物阻拦身前亦可将其一刀两断。”
说话间,她将右手长刀递给左手,缓缓拔出腰间的第三把长刀,不同与前两把的方形护手,该护手的形状如同一片片绽放花瓣,刀刃亮如一泓秋水,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辉。
“此刀名曰显明连,不到万不得已之际在下绝不会轻易使用。”
濑织津握住刀柄横放于胸前,平静地说道,“倘若对手是你,在下便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正好在下也还是第二次使出三刀齐用。”
“你说什么?”凯多愕然不解地望着她,一下子没明白她表达的意思。
濑织津没有回答他,深呼吸一口气,陡然间,她的外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光滑的皮肤表层布满了细密的绒毛,体型比原来大了整整一倍,十根手指瞬间暴长成锋锐的利爪,嘴巴向前微微突出一截,两排皓齿长出尖尖的獠牙,一对耳朵变得又长又尖,从她身后探出一根毛茸茸的尾巴,乍一看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白色的雾气从她口中喷吐而出,在背部凝聚成一条长长的飘带随风飘荡。
“原来这就是你得到的能力。”
目睹少女变身的整个过程,凯多脸上略显惊讶,旋即笑着说道,“传说中的大口真神,和老子想象得有些出入啊。”
“唔,不知道行不行......”
濑织津喃喃自语,将右手拿着的显明连抛向身后,竖起尾巴顺势一勾紧紧地卷住了刀柄,将其保持横放的状态,她试探着甩了甩尾巴,确保刀不会滑落后兴奋地喊道,“和上次一样,大功告成!”
凯多见她这副古怪的拿刀姿态,方才恍然大悟,挑了挑眉毛问道:“同时用三把刀来砍人吗?老子可从来没见过这种剑客!”
“没有独特的流派,就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武士。总有一天,在下会让自创的招数响彻世界!”
濑织津侧转身子,头未动,双手一前一后竖握两把长刀,两腿半弯曲踩地,尾上的刀锋对准正前方,目光凛然地注视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男子。
“濑织津三刀流?云舞!”
话音刚落,濑织津双脚在地上轻轻一踏,身形纵身跃起。与此同时,地面上光滑平整,没有一点裂缝的痕迹,就好像从未有人来这里走过。
月光下,少女轻盈而优雅地跳到半空中,身子挪移旋转,宛若翩翩起舞,每一个转动似乎都能让人陶醉其中,场上的凯多不必说,连坐在树干上的乌诺也不由看得痴了。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濑织津右手长刀一旋,从天而降,直直地劈向凯多的胸口,这一刀看似轻飘飘的,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威力,在空中爆发出一道裂帛之声。凯多心头一凛,眼疾手快地挥出一棒,将那刀格挡下来,震得手臂微微发麻。
青年不敢丝毫松懈,上半身猛地往后一仰,堪堪躲过少女左手横劈而来的刀刃。下一秒,一根火焰状的尾巴晃到身前,勾起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径直戳向凯多的腹部,来势迅疾。
这一刻,凯多瞳孔剧烈收缩,脑海中竟浮现了自己被开膛破肚的画面,名为恐惧的情感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
——保持冷静,那只不过是假象!
千钧一发之际,凯多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了过来,闪电般探出左手,紧紧地抓住对方的尾巴,使刀尖停留在离自己肚子近在咫尺的位置。就在他即将使劲想将她甩出去的一瞬,濑织津忽地张开嘴巴,无数道夹杂着冰晶的雾气在她口中汇聚,凝聚成一颗白色的能量球。
“无侍冰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