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看到了叶梦的尴尬,便对叶梦道:“梦儿,你跟着我就好了。”
叶梦的举止太过拘谨,就像是紧绷的一根线,生怕触碰到了什么,“是。”
进入皇后宫殿之后,叶梦一直低着头偷偷打量周围,却不敢抬起头来,她害怕与旁人目光对视。
在这些宫人看来,叶梦就是个乡里来的丫头,浑身都是一股小家子气,没有半点气质。
反观叶梦身旁的沈长歌,一脸淡定从容,举止端庄不失礼节,娉婷而来,气度非凡,天生的大家闺秀。
难怪皇后娘娘如此看重这叶王爷的女儿了,果然山鸡和凤凰还是有区别的。
......
这是沈长歌第一次见过楚国皇后。
皇后坐在上方中间的凤椅上,她容颜美丽,哪怕已经不再年轻,但依然可见她当年的风采。
与西周的皇后不同,楚国皇后容貌和气质都很卓越。
前世,沈长歌被当作质子送往楚国的时候,那些日子里,楚皇因为痛恨南宫奕,便把愤怒都加诸在了她的身上。
在沈长歌看来,一个人越是心怀愤怒和恨意,这个人就越是过得不开心。而楚皇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残忍暴戾、喜怒无情,这也证明了他是一个活得很痛苦的人。
可是,楚国皇后却是这样一个温柔美丽、且气质非凡的女子,沈长歌虽是第一眼见她,但心里对皇后的评价却很高,这样的女子,似乎汇聚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语。
沈长歌无法想象,楚国皇后和楚皇这两个完全相反的人,是如何在同一个屋檐下面生活了这么多年的。
皇后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她并没有刻意用浓烈的脂粉去掩饰自己的年龄,而是大大方方展现自己的皱纹,她的唇角带着些许笑意,看向叶夫人等人。
叶夫人带着沈长歌等人对皇后福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福寿安康、长乐无极。”
皇后抬了抬手,“平身,都坐下吧。”
“多谢皇后娘娘赐座。”
入座之后,叶梦还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向皇后的方向,显然皇后也没去注意她,因为皇后的视线一直落在沈长歌的身上。
有婢女走过来,给三人都敬了一杯茶。
皇后道:“这是西周来的茶,名叫雪山青,你们应该都还没喝过,先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沈长歌心道:西周来的茶叶吗?还是雪山青?这不是她从前一直喝的茶吗?
常有人说,故土这种地方,人身在其中,不知愁滋味,一旦远离了故土,就连吹来的风,都期望是家乡的方向。
沈长歌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想念西周的东西、以及西周的人。
皇后温柔出声,看向沈长歌问道:“叶小姐,这茶的味道如何?”
这一句“叶小姐”让叶梦也不禁战栗,她下意识以为皇后叫的是她,显然并不是,皇后的眼里只有沈长歌。
沈长歌放下茶杯,缓声道:“西周人素爱喝茶,他们的茶叶往往经过多种工序而成,这雪山青生长于雪山之巅,融汇了世间最纯净的雪水以及最清冽的阳光,再加上皇后娘娘宫中泡茶之人手艺精湛,这茶水入喉,口感温柔而清冷,让人唇齿留香。”
沈长歌说这番话的时候,连叶夫人也不禁侧目看过去,心想:她的女儿什么时候对茶道这么有了解的?
皇后的笑意加深了些,“既然叶小姐喜欢,那本宫把剩下的半包雪山青都赐予你吧。”
沈长歌起身谢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从始至终,沈长歌就是这大殿的焦点所在。
无论是皇后,还是皇后的宫人,她们眼里只有沈长歌一人,无人会在意沈长歌身旁的叶梦。
若不是叶夫人无意提了一句,叶梦也是叶府的小姐,她们都以为叶梦是沈长歌的丫鬟。
而叶梦自己也觉得,她今日陪着沈长歌来面见皇后,就是成了沈长歌的陪衬。
是啊,她是个乡下丫头,而沈长歌是金枝玉叶。她不懂什么茶叶,而沈长歌却能说得头头是道。
她现在样样比不上沈长歌,不过就是输了一个出身罢了。
若是她叶梦也有一个当王爷的父亲,她就可以穿最美丽的衣服、戴最名贵的珠宝,结交最富贵的朋友,人人都会宠着她、巴结着她,她也会品茶论道。
......
聊了半个时辰后,皇后对众人道:“叶王妃,本宫有些话想单独和叶小姐谈谈,你们先出去吧。”
因此,叶夫人就带着叶梦离开了。
等到众人散后,沈长歌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问道:“皇后娘娘留下臣女,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臣女洗耳恭听。”
皇后也起身,朝着沈长歌步步而来,她的身上有一股清淡的兰花香。
现在,皇后就站在沈长歌三步之遥的地方。
如此近的距离,沈长歌能够清楚看见皇后凤袍上的花纹,以及她头顶凤冠有多少颗珠子。
虽然皇后的脸上时时刻刻都挂着笑意,但沈长歌却觉得她一点也不开心,仿佛是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忧郁,就如同兰花一般,气若幽兰。
皇后道:“叶小姐,仁儿很喜欢你,他时常和本宫提起你,一提起你的时候,他脸上的兴奋都难以克制。”
沈长歌当然知道楚仁喜欢叶玖,可他喜欢的是叶玖,并不是沈长歌,而这一点,她却不能告诉他。
“臣女知道。”
皇后的目光依旧很温柔,“可是你并不喜欢仁儿,是吗?”
沈长歌点了点头。
皇后眼眸里流露一丝惋惜,“实在可惜了,本宫还挺想让你做儿媳的,既然你不愿意,这件事就此作罢。”
虽然沈长歌拒绝了这门婚事,但她没有在皇后脸上看出半点怨恨,要知道一个臣女拒绝成为皇后的儿媳妇,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之举,可是皇后并没有动怒,甚至一丝一毫的生气都没有,有的只是惋惜。
或许沈长歌都看不透,皇后这样的女子,她的心胸该是如何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