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铮是武将出身,杀伐果断不容置喙,现如今,有人在对他的女儿使用最恶毒的巫蛊之术,而且还很可能是他身边亲近之人,一旦他抓到那人,就一定不会放过。
他道:“澹儿、溟儿,先送你娘回去歇息。我要去彻查王府,将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
叶夫人却不愿意回去,“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守着小玖,等她醒过来。”
叶铮劝道:“夫人,你若是也病倒了,谁来照顾小玖呢?你放心吧,这里有侍女丫鬟,她们会好好照顾小玖的。”
“可是我......”叶夫人看着沈长歌满脸的红疹,心疼极了,道:“这要是日后留疤,可怎么好呢?”
她也是女子,心知容貌对女子的重要性。
叶澹却咬咬牙,道:“娘,你放心,谁若是敢嫌弃二姐,我便杀了他!”
他口里说的人就是楚玦。
若是楚玦敢在这个时候嫌弃沈长歌,叶澹拼尽全力,也会好好教训他!
“好了,你先回去吧,你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把自己身体拖垮,到时候小玖醒来,还要照顾你。”叶铮扶着叶夫人往门外走去,然后将她交给叶澹叶溟两兄弟。
随后,叶铮便开始着手去调查府邸上,暗害沈长歌的凶手了。
施展蛊毒之人,必定会遭受反噬,所以只要找出最近身体不适的人,来进行逐一排查,就可以揪出那个人。
......
叶府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楚玦就得知了沈长歌中蛊毒一事,他是连夜去了叶王府,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
进入房间之前,楚玦暗暗打晕了那几个照顾沈长歌的丫鬟,因为他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们之间的相处。
小五早就习惯了,便默默一个人走开,将空间留给楚玦和沈长歌。
楚玦挑开床幔,坐在沈长歌身侧,他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她短短几个时辰,她便成了这副模样。
小小的脸蛋上满是红疹子,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一些细小的声音,像是在说着胡话。
楚玦探了探沈长歌的额头,发现也是异常滚烫。
一个于万人阵前面不改色的男人,此时此刻,抱着沈长歌的手都在哆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得到回应,除了几句时不时的梦呓。
听说,往往中了巫蛊的人,都在梦中经历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现在的沈长歌,就在经历着她前世的噩梦。
仿佛这一生都是一场梦,沈长歌在梦中是清醒的,无比清醒,她看着自己白骨森森的双腿,周边是阴暗潮湿的牢狱。
一个娇俏美人,踏着细碎的步子朝沈长歌走来。
记忆中那张美艳无比的面孔啊,慕容惜,西周第一美人。
她巧笑倩兮,问道:“萧氏,这天牢的滋味如何啊?”
沈长歌内心猛然一惊,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已经重来一世了吗?她不是已经杀了慕容惜了吗?怎么会......难不成她重生以来的这几年都是一场梦吗?
而真实的她,还活在天牢之中。所有美好的一切,都仅仅是她的幻想而已,她拥有的,只是背叛和苦痛......
不、不可以......沈长歌的绝望伴随着“萧氏”二字,渐渐浮现出来。
慕容惜靠近沈长歌,用她那豆蔻绯红的指尖,抵着沈长歌的侧脸,“瞧瞧你如今这副样子,真真是可怜极了。”
沈长歌端详着慕容惜的模样,心知她已经当上了皇后。
“原本,本宫是想留你一命的。可是......”慕容惜的指尖滑过沈长歌的侧脸,“皇上在睡梦中,竟然唤了你的名字,锦华......呵,他竟然唤了你的名字!”
慕容惜的指尖用力刺入沈长歌的脸,随即一道血流而下,“你也不看看你这鬼样子,凭什么让皇上惦记你?本宫再也留你不得了。”
沈长歌内心悲凉,无言以对。
为什么上天要给她开这样一个玩笑?让她做了一个重生的梦境,却又把她拉回苦痛之中?
究竟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她已经无力去分辨了。
而且如今,是沈长歌从前没有经历过的对话。她仰起头,看向慕容惜,“你在害怕吗?”
“你胡说什么?本宫会害怕你?”慕容惜讥讽道:“本宫是西周第一美人,是皇上少年时期就倾慕之人,而你不过是陪在他身边十年的一条狗而已,他只是习惯了你,才会在梦里喊你的名字,并不是心里有你。”
“慕容惜,你知道吗?从你生气的那一刻起,你就输了,因为你在嫉妒我。”沈长歌从来不相信,南宫奕对她有一点一滴的真情。
突然眼前一道刺目白光,画面猛地一转。
沈长歌已经置身于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她对这个地方无比熟悉,曾经的她,便是以皇后的身份在这里居住了几年,而后又以废后的身份被赶出此地。
房间里有一个男子,男子头戴金冠,身穿皇袍,已经不再年轻。但沈长歌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南宫奕。
只是这个南宫奕,是四十岁之后的南宫奕,两鬓已有白发,眼角生了皱纹。他站在窗边,手里一直在摩挲着一把剑。嘴里喃喃念叨着:“锦华、锦华......这么多年,你为何从来不入朕的梦境呢?”
这把剑,沈长歌也无比熟悉,为南宫奕亲手所赐,她曾佩戴此剑十余年,用它杀了无数人。
当年,他教她武功的第一天,曾对她说:“我赐你长剑,望你手中有剑、所向披靡。”
沈长歌做到了所向披靡,到头来还是成了一颗废子。
那么现在,四十岁的南宫奕又在惺惺作态什么?他想要的一切不是都得到了么?
家国天下、美人如云。
那个死去多年的萧锦华,不是应该被他遗忘了吗?
一阵风飘过来,南宫奕往沈长歌的方向看过去,当然了,他是看不见沈长歌的。
他四处奔走,笑道:“锦华,是你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