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愿我如星君如月】。
声轻,却直击耳膜。
南宫彦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动作。
难道,是锦衣卫的卧底出现?
私印伪造追杀令一事,锦衣卫卧底心知肚明,既然如此,为何此时此刻,要来与他接头?
星月以为南宫彦没有听见,原本便摔在他身上了,又抬手搭在他肩上,语气轻柔,宛若意有所指:
“郎君大人,愿我如星君如月。”
只听得教练场上,传来“啪”一声脆响。
星月和南宫彦纷纷转头——
只见于倾城手上,握着一把断弓……
厚实的雕花弓,竟让倾城生生掰成了两半。
面无表情,就像寻常掰断一根树枝一样。
随后,于倾城抬手,将箭往前一扔。
不偏不倚,直接将靶子穿破,覆盖着三皇子画像的靶子。
射箭用的是这弓弦的张力,而于倾城这支穿云箭,使的,可是蛮力。
星月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心生畏惧。
南宫彦目光落在于倾城的手上,竟有血淌了下来……想必是折弓扔箭的时候,划伤了。
“倾城!”他顾不上其他,直接将身上的星月一扔,便跑了过去,直接抓起了她的手,掏出丝帕就要给她擦拭包扎,“怎么如此不小心……”
话音未落,便迎上了于倾城凌厉的目光。
似乎颇有些“大开杀戒”的意味。
他再往下看时,便只看见了猛击过来的拳头……
还是这条熟悉的抛物线。
倾城带血的拳头,直接将南宫彦打飞了远超五丈远……
而后,还是熟悉的一声巨响与闷哼。
于倾城将人打飞,这是整个顶天寨都习以为常的事情,只是确实很久没发生了而已。
南宫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心里还惦念着倾城手上有伤,而于倾城早就攥着拳头头也不回地走开。
一边走,一边不知道在破口大骂些什么。
南宫彦连忙追上去,一路追到了天乙和秀儿的房门口。而后,只见那房门口被关上又打开——
熟悉的抛物线。
熟悉的飘荡在空中的哀嚎。
南宫彦单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就这样,天乙被于倾城从房间里拎出来踹飞了,而且看出来是极其用力,比打飞南宫彦还要用上多几倍的力。
天乙揉了揉发青的屁股和胳膊,一脸恳求地看向南宫彦:“我好不容易结束今天的活计,这刚抱上呢,人就让寨主扔出来了……郎君大人,您行行好,让寨主回自己房里行吗?”
看着他一脸诚恳哀求,南宫彦笑着摇摇头,天乙一直兢兢业业,这成人之美还是要的。
他走上前温柔地敲敲房门:“倾城,我们回房好不好?我让人给你准备膳食,给你讲新的故事?”
天乙充满期待地点点头,眼神里闪着光。
房里只传出来一声简单粗暴的应答:“滚!”
南宫彦轻轻打开了房门:“倾城,我……”
随后,一个枕头从房里扔出来,劈头盖脸地砸进南宫彦怀里。
还有一声怒吼:“把门关上!不然我扔别的了!”
南宫彦迅速关上了房门,把枕头扔回给了天乙:“抱着……”
_(:3」∠)_这原先如花似玉、温香软玉抱满怀娘子变成了冰冷的枕头,天乙想哭的心都有。
***
房间里,秀儿正给气鼓鼓的于倾城倒了一杯茶水:“寨主喝点茶,消消气。”
于倾城头也不抬:“我不喝,给我上酒。”
房门外传来了南宫彦的声音:“倾城,你手受伤了,不能喝酒!”
于倾城面朝门口大喊:“要你管?!你去管那个叫星月的就好了!”
秀儿这下算是明白了。
她拿出药和帕子,拉起于倾城的手,先是轻轻帮她清理干净,而后小心翼翼地上药、吹干。
那温柔妥帖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南宫彦给自己上药的时候,不过就是大彦这个人,话多得很,每次上药都要提一次“忌口”的事情,尤其是“不能喝酒”这事。
令人,颇为不爽。
怎么又想到他那里去了,真是的。
于倾城摇了摇头,想要把南宫彦那张温润的脸庞硬生生从回忆中挤出去。
她想,大概是上药的时候,人都爱说话。
连安静的秀儿一边上药,也要一边跟她说话:“寨主,我看呐,郎君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他对你啊,一心一意得紧,紧张得很。”
“什么‘见异思迁’?我是那种会为了男子生气的人吗?开玩笑!”于倾城别过头去。
秀儿笑着又吹了吹寨主的伤口,拿出绷带一圈圈给她绕上:“那寨主刚刚,又扔天乙出去、又扔枕头赶郎君大人走,确定不是生气?”
于倾城依然十分嘴硬:“哪有,我就是心里有些堵罢了,可能是下午射箭射得不痛快。弓都断了,不好使,以后换更坚固的就是。”
秀儿将倾城的伤口包扎好:“寨主啊,就是在意郎君大人。这男女之情爱,就是占有,眼里容不得沙子和旁人。不过俗话说得好,这两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
于倾城倒是转头问:“这‘床头打架床尾和’是什么考究?这床头打架,哪里够打?这床头打到床尾,就结束了?”
秀儿愣了愣:“那我换个说法,这俗话也说过——这夫妻二人‘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于倾城单手撑着下巴:“共枕?你和天乙要共用一个枕头,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不成,多挤得慌。”
秀儿再次愣住……
这寨主和郎君大人难不成……
她压低声音,红着脸问倾城:“你和郎君大人,就难道没有……”
一时间,脸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那看似憨憨的天乙。倒是整夜一副无师自通的模样。
于倾城终于舍得喝一口茶水,一脸茫然:“没有什么?打架倒是还没打,这枕头他有他的我有我的……”
秀儿想了想措辞:“鱼水之欢?”
于倾城一头雾水:“我不爱吃鱼。”
秀儿换了个词:“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于倾城差点没呛了一下:“话说回来,说书先生似乎说过这个词,就是没说清楚是个什么菜。”
秀儿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
最后心一横,俯在倾城耳边,将夫妻二人同床共枕圆房之事,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番。
“所以,你们成婚了如此久,郎君竟然没有……”秀儿感叹了一下。
倾城红了红脸,脑海里细细将过往的行径对应起来,她倒是回想起——
似乎郎君确实提过“侍寝”一事,然后就被自己打晕了;
似乎黑水寨那会儿,郎君说的“解毒”也是这事,然后,还是被自己打晕了。
剩下的,就是……那次,她误以为他是个“太监”,然后就被扛到房里去了。
于是,倾城也俯在秀儿耳边,一五一十地说了那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