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南宫彦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的眸子,水汪汪的,有神,但无辜。
还有黄色、细细的、毛茸茸的绒毛……
气氛一下子凝重、安静且诡异。
“汪!”
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唤划破寂静。
南宫彦瞬间手脚并用,跟弹出去一样后退了好几步,手指颤抖着前伸,喉间支支吾吾:“怎么……是一条小野狗?”
这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说好的轻罗纱衣、风情旖旎……
更重要的是,宫中人尽皆知,三皇子南宫彦怕狗。
当然,于倾城肯定是不可能知道的。
“你不喜欢吗?这小野狗多可爱啊!”倾城把那条小狗抱回了怀里,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小狗乖巧地蹭了蹭于倾城。
是很温柔的场景没错啦,但是那是狗诶!尤其在南宫彦心目中,那就是带着锋利牙齿、锋利爪子,还会疯狂叫唤的恶犬!
他甚至觉得,那小狗依偎在于倾城怀中,看向他的眼光都带着敌意、不屑和一丝丝的鄙夷。
“这就是……你说的,更重要的事?”南宫彦嘴角颤抖。
“是呀,我刚得了这小野狗,不知道放哪里就养在房里,它最近可贪睡了,我估摸他也饿了,刚好可以给他吃点肉汤。”于倾城也坐回桌子前,手依然在抚着那只小狗,“你说我给它取什么名字好?要不,它随我姓好了,就叫小小于。”
南宫彦:“倾城,我……”
于倾城:“小小于,你想吃什么,跟本寨主说,保证你每天有肉吃!”
小小于:“汪~”
南宫彦轻轻咳了咳:“倾城,其实我们……”
于倾城完全没有抬眼看他,只是把小小于举起来:“小小于,你今夜就陪本寨主一起睡如何?”
小小于:“汪汪~”
南宫彦:“……”
得~和冀洲的架还没打呢,先失宠了。
而且还是输给了一条狗……
而且他还无法跟狗趾高气昂地表示:
【寨主是我的!】
【寨主只能跟我睡!】
【要不咱们打一架?】
于倾城突然四处张望了一下,抬头问南宫彦:“刚刚我好像把一个衣物丢出来了,怎么不见了?”
南宫彦脸微微泛红,正想抬手,那方春水桃花肚兜还在他手里呢,想起来还略略有些害臊。
于倾城一边摸着小小于的脑袋,一边说:
“刚刚小小于尿在上面了,还弄得到处都是,我在里面整理了好久……
“还有,我听说这狗是认自己的气味的,所以回头我准备把它洗一下,让秀儿给我改一个狗狗专用的垫子好了,刚好那个衣物我没穿过。”
“大彦?大彦?你在听吗?”
南宫彦从于倾城那句【小小于尿在上面了】,就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那温热的气息……
不是于倾城的。
是那条叫做小小于的狗的??
还是新鲜的……
而且劈头盖脸地直接覆在他的脸上……
现在正被他攥在手里“视若珍宝”。
南宫彦的世界观崩塌了,手中那方“春水桃花”掉落地上。
于倾城发现了地上的肚兜,便捡了起来:“就是这个,小小于,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呀?那本寨主就送给你啦!”
说着就把那方“春水桃花”披在了小小于身上。
小小于似乎确实很喜欢,挥舞小爪子扑腾了几下,于倾城更开心了,频繁和小狗相互逗趣。
南宫彦第一次觉得自己“宛若外人”。
此情此景,莫说轻罗纱衣、周公之礼,还不如和她探讨下明日的比武情况。
于是,他弱弱地再问了一声:“倾城,那明日……”
“是呀,明日小小于自然是会去看你们打架的!”于倾城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小小于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小于,你是希望大彦赢,还是小鲫鱼赢啊?”
小小于:“汪汪汪~”
于倾城终于抬头:“它唤了三声,它觉得小鲫鱼会赢耶!”
“……”南宫彦缓缓吐出一句话,“我叫南,宫,彦,也是三个字。”
倾城强忍着笑,转头又去问小小于:“是吗?你也选他呀?”
南宫彦毫不示弱:“选我怎么了?那冀洲看起来五大三粗、出口粗鄙,相比之下,本郎君自然是更温柔体贴、学富五车……”
话还没说完,小小于忽然从于倾城怀里窜出来,直扑南宫彦而去。
南宫彦吓得一跃而起,摆出防御的姿势:“小小于兄弟,我们有话好好说,你要做‘犬中君子’,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
小小于:“汪汪汪汪~”
一边叫唤,一边张嘴就要去扯南宫彦的衣角……
南宫彦大惊失色,和小小于在房里直接绕着桌子、椅子、于倾城展开了“追逐战”。
他逃,它追。
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插翅难飞”。
***
专属于南宫彦和冀洲的擂台,终于还是来了。
山贼分了两个派系:
一个是支持南宫彦的“大雁队”,高举的旗帜上绘着一只展翅的大雁,都是以前的山贼弟兄们居多,中气十足地为郎君大人摇旗呐喊,以南宫彦的头号死忠粉天甲为首,甚至推出大鼓敲敲打打。
一个是支持冀洲的“小鲫鱼队”,旗子上绘着鲫鱼,娘子军团为主,把从怡红院带回来的鲜艳衣裙带子做成条幅,坚决为他们心目中的美男子冀洲应援到底。
叫喊声此起彼伏:
“郎君大人必胜!”
“冀洲哥哥必胜!”
“……”
统观整个顶天寨,全场只有两个人漠不关心——
一个是天乙,正奉寨主之命,靠着擂台守着旁边的木牌牌,而后黑着眼眶无精打采。昨夜怡红院的姐妹拉拢他给“小鲫鱼队”加油,然后被秀儿破口大骂“忘恩负义”给揍了一拳……
一个是于倾城,正抱着小小于坐在正中间,拿着草叶给它咬,两耳不闻呐喊声,双眼不观擂台事。
擂台上,倒是剑拔弩张。
南宫彦与冀洲相对而战。
冀洲狂傲一笑:“我们可约定好了,谁先下了这擂台,谁就输了。”
南宫彦不屑轻哼:“志在必得。”
冀洲眉眼闪过狡黠的光:“那可不一定。”
说时迟那时快,冀洲忽而发力,疾如一道红色闪电,朝着南宫彦而来。
速度、力度,都不是昨日与于倾城比武时一个等级。
南宫彦嘴角轻扬,面无惧色,瞅准时机侧身便闪了过去,不仅让冀洲扑了个空,还趁机在他腰背上补了一掌。
他微微一笑:“冀兄台,承让。”
冀洲抬手擦拭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神狠厉:
“南宫兄台,一切,都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