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整个将军府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连月光都显得冷冰冰的。四周都是肃穆至极的看守侍卫,将整个府邸团团围住。
四下无人,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指推开了老俞将军的房门,小心翼翼点亮了烛火。
是俞袅袅。
她在房里低着头一番翻找之后,终于摸索到床头一个锦盒,打开,果然是右将军的兵符!
俞袅袅得意勾起嘴角,将手伸过去……
“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
房间里突然幽幽地冒出一句声音,听得俞袅袅瞬间毛骨悚然。
她将锦盒扣上,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明明总管公公已经派人将将军府团团围住,所有的下人也一并被软禁了起来,怎么还有人!
“喂!培养你的人,没跟你说过听声辩位吗?人除了出现在前后左右,还可能出现在上方的。”话音刚落,一道倩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俞袅袅的面前,手上还摇晃把玩着树枝。
一双眼睛里满是桀骜和不屑,除了于倾城还有谁。
“你不是逃了吗?怎么进来的……”俞袅袅后退了两步。
“怎么进来的?哼,你指望那些看门的侍卫拦住我么?都是些一拳就晕了的菜鸡罢了。”于倾城将手指掰扯得嘎吱作响,“我要是不来,岂不是错过了你这副偷兵符的得逞嘴脸……这几日,你怕不是装得很辛苦吧?”
俞袅袅定了定神:“倾城姐姐你说的是什么话?都是你,害父亲被抓,还不赶快随我去宫里自首,兴许还能争取从轻发落,怕父亲少受些苦。”
说着还像模像样挤眼泪出来。
于倾城手一挥:“你这套对我不好使,这里就我们两个,你也不必假惺惺。至于真正害父亲被抓的人是谁,你自己心里有数。”
俞袅袅站稳了脚步,袖子暗暗垂下:
“倾城姐姐,就算你不太喜欢我,可你也得认——我才是真正的将军府大小姐,我这次回来,不过就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而你,是顶天寨的女贼头,背负通敌叛国、绑架扣押当朝三皇子的罪名,还冒名顶替将军之女、冒名顶替少将军之位,罪行可多得很。”
“至于三皇子,他可是圣上瞩意的未来天子,唯有这将军府大小姐之位,才可以配得上三皇妃的位置,而不是你这个女山贼。我俞袅袅,不仅要将军府大小姐身份,我还要三皇妃的身份,要兵符、要权势,这些都将属于我……”
“大概再过几日,可就是将军府真正大小姐,也就是我,和当朝三皇子的婚礼了。只是可惜,倾城姐姐应该没办法抛头露面来喝上一杯喜酒,那时候姐姐应该在哪里呢……大概,是在牢里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嗖——”一声,俞袅袅敏捷地闪身,倾城手上的树枝径直扎到了俞袅袅身后的床架上。
俞袅袅勾起嘴角:“怎么,倾城姐姐恼羞成怒?”
于倾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不是说不会武功只会刺绣抚琴吗,我不过就是随便试了一下,这身体反应不错。那个狗皇叔别的不行,他的暗卫倒是训练的挺厉害。”
俞袅袅水蓝色袖子下的拳头紧了紧。
倾城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俞袅袅:
“你确实十分入戏,我也不知道你滴血认亲怎么造假,但你绝不是那个十余年来一直躲避追杀、故作可怜的模样……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人有个坏习惯。跟我交过手、还不死的人,也没多少个,所以我会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那日你面纱掉落、长发遮面、看不清你的容颜,但你的声音我可是刻进骨子里了——你,就是当日,用三皇子印章调动兵马、再假意求助设下埋伏、屠我顶天寨弟兄,扬言要剿灭顶天寨的黑衣蒙面人!”
俞袅袅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早就败露。
她低头笑了笑:“顶天寨寨主,果然厉害。”
随即抬手,三枚银针从手心射出。
于倾城侧身一一闪过:“你那日,也这样说,然后射了我三箭,你觉得我会对你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两人相对而立,烛火摇曳,房间内,竟暗戳戳地风起云涌……
“其实不仅是你的声音引起我的注意,你脸上的伤痕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吧。”于倾城盯着俞袅袅脸上那抹伤痕。
当时,南宫彦搭弓射出三箭,黑衣蒙面人闪身躲闪不及,一箭直中发冠,一箭直直扎进那人的肩膀,一箭将蒙面纱射穿带到后面的树上——那箭刺穿面纱的时候,将脸划了深深一道口子。
俞袅袅抬手,抚摸着脸上的伤痕,暗暗地说句:“没错。”
于倾城将手横抱在胸前:“他毁你容貌,你还上赶着哥哥长哥哥短地要嫁他,心可真大呐……”
“你个女贼头懂什么?!”俞袅袅阴森一笑,“大婚当日,我的任务就结束了。到时候便是我手刃他的时候了,我要将他的脸割成一刀一刀的,比我还恐怖!”
俞袅袅说着说着,原本柔弱可人的脸瞬间面目狰狞了起来:
“还有那个老俞将军,我都说我是他的女儿了,他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还暗地里派人去查……他不知道,派出去的每个人,也都被我一剑封了喉。”
“那个嘴巴特别厉害的西漠公主和俞飞哥哥,他们不是寻医嘛,怕不是走不到了,在路上,就会碰到我们暗卫的天罗地网……可惜了,我倒是很好奇,他们的拳脚功夫,有没有嘴上功夫厉害。”
于倾城攥紧拳头:“我决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大彦,还有整个将军府。今日我就带着我顶天寨弟兄的血海深仇,一起报!”
“那就看看女贼头姐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瞬间,俞袅袅从袖间亮出明晃晃的匕首,表情阴狠毒辣,朝着于倾城便刺了过去。
一个出拳如风,一个刀光迅猛,一时间陷入了交战的白热化。
也不知是掌风还是刀剑气息,熄灭了灯火,四周重新陷入了一片漆黑。
忽然,明晃晃刀光一闪,拳脚声音戛然而止,只听得刀没入血肉的声音。
抽出,血飞了一地。
黑暗中勾起了一弯嘴角:“不过也就是个废物。”
房门门“吱拉”一声重新推开,森冷的月光重新照射进来。
女子嗔怪的声音:“你怎么才来?”
还有男子宠溺的声音:“有你在,我哪还有出手的余地,最后出来收拾残局即可。”
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飞进将军府,落在了倒地的女子身上,腿上绑着竹简,一双鸟眼咕噜咕噜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