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会试结束,正常情况下,会试放榜会在三月中旬左右。
这段时间,考生们也无心游玩,毕竟没有放榜之前,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三月十二日,会试成绩总算出来了,礼部的几名杂役抬着皇榜走到礼部门口,来到了照壁前。
一群士兵在照壁前站了一圈,防止有人太过激动冲了出来。
经过一刻钟后,皇榜挂好了,一群考生涌了上来。
此时礼部门前人山人海,大多都是考生,还有前来看热闹的。
“我中了,爹,娘,孩儿中了。”
一个举子激动的痛哭流涕。
“哈哈哈,我中了,我中了!”
有一个举子兴奋的叫了起来,不过没等他高兴多久,突然就晕倒了,旁边的人赶忙将他扶起,又是掐人中,又是晃动身体。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从头看到尾,仍旧没见他的名字,老者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又没中呀,寒窗四十载,从意气风发的少年,熬到如今,苍天,你为何如此待我,呜呜呜……”
之前顾承宁替他磨墨的老者,费了好大劲才挤进人群,一只鞋子都挤掉了,他根本顾不得找鞋子,冲到前面,朝着皇榜看去。
眼看九十名了,还没有他的名字,老者几乎快绝望了,这是他最后一次会试了。
之前他中了举人,日子还算过的不错,因为举人属于士大夫阶层,可以免税。
他们村许多人,包括一些小地主,小商户,都将土地记在他的名下,用以避税,每年给他一点粮食或者钱财,一家人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可四年前朝廷推行新政,士绅一体纳粮,他不再拥有免税特权,这些人又纷纷找到他,要求退回土地。
他虽然是举人,可平时里性格懦弱,况且这些人里大多是他的族人。
当初他家只算村里的富户,可为了读书,他变卖田产,到后来,连吃饭都成问题,好在村里人接济他,最终在元和五年中了举人。
所以,这些人找到他要求拿回土地,他也无可奈何。
当他看到第九十三名时,眼神的余光却看到九十五名写着武州聚泉县谢又章。
老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再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自己。
老者忍不住的放声大哭:“呜呜呜,娘子,我终于中了,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中了!”
一旁没中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纷纷拱手:“恭喜恭喜。”
老者站在皇榜前久久不肯离去,直到一个时辰后,所有人都散去,他才回过神来。
这时候,他才开始找自己的鞋子,好在,一只破布鞋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他捡起布鞋,朝着户部库房走去。
不错,他也住在这里。
当他刚刚到了库房门口,就有一个三十多岁,满身补丁的人兴冲冲的跑了上来。
“谢老伯,你怎么才回来,送喜报的官差还等着呢。”
谢又章赶忙跟着男子走上前。
官差虽然很不耐烦,可见人来了,赶忙挤出一丝笑容。
“恭喜谢老爷高中丁酉科会试第九十五名。”
谢又章很是尴尬,因为他如今身上只剩下五百文钱。
此次他将最后一点家底全带着了,打算最后一博,这些钱是他用来考科期间用来吃饭的。
若是不中,他只能乞讨回乡,好在朝廷设了这个住所,还提供粥,所以,他这些天几乎没花钱,如今中了,他还打算留下这些钱,买一些礼物去拜访房师,座师。
送喜报的差役放下喜报后就离开了,他们从接到要送喜报来这里的时候,心里就如同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因为这里的穷举人,是没有多少喜钱给他们的。
毕竟他们还要准备接下来的花费,比如选官后,是不是要租房子居住,还有拜访座师,房师,这都是要花钱的。
可这是礼部的任务,而且他们也知道,这些人以后都是要做官的,弄不好,还有去礼部的,他们可得罪不起。
若非顾承宁的新政推行,朝廷也不用将仓库腾出来给这些人住。
毕竟放在以前,举人不可能如此寒酸。
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想要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
不过这也让顾承宁深有感触,还得给这些举人们其他一些福利待遇,否则,这举人还不如秀才,许多人定然对乡试没了兴趣。
特别是一些穷秀才,更无心科举,当然这是后话。
谢又章看着喜报上自己的名字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
“贺洪,忘记恭喜你了,我在皇榜上看到你名字了,五十八名,比我强多了。”
男子笑着说道:“会试排名不值一提,还得看殿试,谢老伯,同喜同喜。”
谢又章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说道:“你我虽然年纪相差二十多岁,可同为今科会试同年,以后以同年相称便可。”
“也好!”
一些没中的,此刻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回家乡。
而这里住的人里,只有四人上了榜,此刻另外两人也走了过来一番寒暄。
随后,他们开始送别落榜的举子。
晚饭时,几人破天荒的去了一次小酒馆,点了几个菜和一壶酒。
第二日,这些人被叫到礼部,学习基本礼仪,毕竟殿试时,要见皇帝。
三日后,殿试正式开始。
按照以往的规矩,殿试都是放在太和殿外的广场上。
不过现如今虽然天气已经暖和了,不过仍旧有些冷。
贡院没有条件,可皇宫有条件,于是顾承宁决定,殿试放在太和殿内举行。
这些会试中榜的人,目前还不能称为进士,只能称为贡士。
他们是第一次进皇城,当然,一些以前进入过皇城的勋爵子弟除外。
当队伍走进皇城后,他们一个个都很兴奋和好奇。
最终,在承天门外,众人再次列队站好。
走入承天门,就进入了皇宫,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太和殿外。
礼部官员按照名单一个个的叫人,这些人跟着礼部官员进入太和殿落座。
冯威等人此时正在太极宫,殿试是顾承宁出题,顾承宁早就准备好了。
他将一个锁着的盒子交给礼部尚书,随后起身前往太和殿。
“陛下驾到。”
随着礼部官员一声呐喊,顾承宁从太和殿侧门走了进来,来到龙椅前。
众考生赶忙站了起来。
“跪!”
众考生纷纷跪下高呼:“学生叩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