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
靳泊谦看着只剩下些残垣断壁的枭家祠堂不由得失笑,“怎么不推干净?”
偏偏还在四周留了几块凹凸不平,半人高的残破石墙。
祝京棠摘下墨镜,扫了一遍眼前的景色,“他们枭家又没断后,我留这些还不是为了给他们留些念想嘛。”
留念想。
这是断人念想还差不多。
真让枭家人看到自家的祠堂成了这副模样,不气吐血都是身体好的。
靳泊谦往里走了几步,脚尖踢了下身侧的石壁,“里面的牌位呢?”
祝京棠拿着墨镜的眼镜腿转悠,“你说那些啊,我让人都送到枭珏病房去了。”
这地方已经被她拍下来,那就是她祝京棠的地盘了。
但总不能把那些牌位送去枭老爷子的病房吧,老人家本就是被气进医院的,这要是再被气着,不得直接气死过去。
枭家的东西自然都得打包送给枭珏。
她祝京棠再不喜枭珏,也不会把这些情绪牵扯到一个老人身上。
靳泊谦看着阴影下笑容张扬的女人,他的唇角情不自禁弯起。
两人一同往别墅内走。
阿山从二楼的一个窗户口探出脑袋朝楼下望去,见着两人快进别墅的身影,他连忙转身看向屋内催促道,
“攞条氊将佢屎忽起上。”(拿条毯子把他屁股盖上。)
叶世泽趴在光溜溜的床板上,身边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手上正拿着刚帮叶世泽换掉的绷带。
随手将木板上的毯子扯过丢在男人的屁股上。
“嘶——”叶世泽微微侧过身,“你他妈的能不能轻点!”
医生翻了个白眼,“我一个兽医帮你换屁股上的药,没找你要精神赔偿费都是因为我善!还好意思冲我大呼小叫的。”
叶世泽脸上一阵燥热,谁能知道他隔壁房间养着一只白虎啊。
上来就给他屁股上来了一口,虽说那小老虎牙齿没长全,但再怎么说也是老虎啊,硬生生在他屁股上刮下了好几道伤痕。
阿山踢了下床脚,“安静点,就你屁事多。”
叶世泽没脸见人,只好枕着床上唯一一个枕头,将这个脑袋都埋在里面。
没多久,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太他妈的热了,“不是,你们到底有没有点人性!隔壁破老虎都有空调吹,我这连个风扇都不给,床上就这几块破板子,想热死我吗?”
伤口还被毯子盖住了,他都能感受到身上汗珠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祝京棠倚在门口,“你口中的破老虎可比你金贵。”
阿山视线看了过去,“大小姐。”
祝京棠颔首,刚想往卧室内走,衣领就被身后的男人拽住,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入她耳膜,“站我身后。”
床上的叶世泽侧过身,屁股上盖着的毯子顺着往下滑落。靳泊谦挡在了祝京棠面前,侧头问道:“给你的老虎洗牙了吗?”
祝京棠:“当然洗了!”
见身后的人总想探出脑袋,男人摁着她的头,高大的身体完完全全挡住了她的视线,“他屁股蛋子没什么好看的。”
叶世泽看向门口两人的眼神像是燃着怒火,“靳总,没想得能在这见到你。”
那位医生又将毯子重新盖回叶世泽身上,提着医药箱往外走,“大小姐,目前白虎一切正常,很健康。除了那天咬了他屁股后有点食欲不振外,其余没有异常。”
祝京棠点头,“你去忙吧。”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靳泊谦抬步往里走。
他站在床尾的位置,“我是来带你去芜省接受调查的。”
叶世泽死死抓着床板,“他们叶家的事情和我无关,你从我这问不到想要的。”
“无不无关不是你说的算。”靳泊谦走到窗边,单手支着窗沿,“叶家承包的殡仪馆出事,通过不法渠道从中敛财上亿,你再怎么说也在叶家吃喝了二十多年,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闻言,叶世泽咬紧牙关,如今任何一个人被牵扯进叶家的事情都会沾一身腥。
没人愿意去碰这趟浑水。
叶世泽倏地眉头一皱,“蒋绍棋的事情也是你办的?”
靳泊谦将视线落到他身上,目光如同深渊,平静中让人感到无比恐慌。
“嗯,要不是蒋家出事,也没那么容易牵扯出你叶家的脏事。”
叶世泽认命地趴回枕头上,开始诉说他知道的事情。
“可能是老天也看不下去叶家的所作所为,叶家夫妇生育不了孩子,我就是那个被收养的。”
“叶家和蒋家的合作,明面上是医药器械公司和私人医院的合作,其实就是你们查到的,用shi体敛财。”
“这事曝光出来牵扯了不少人吧。”他嘲讽地嗤了声,“这么多年了,因为一场火灾才曝光出来,想来背后的势力可不小啊。”
靳泊谦倒是很赞同他这句话。
当你在阳光下发现一只蟑螂时,那些阳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处,蟑螂早已泛滥成灾。
他继续说着:“叶家是不可能让我接触到更深的那层关系网,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
靳泊谦目光如鹰,扫了眼叶世泽,什么话都没说。
他拿出手机给大木发了条消息,不多会儿立马出现了两位穿着便服的警员走了进来,一人一边架着叶世泽的胳膊站了起来。
大木在门口看了眼他屁股上缠的绷带,“嚯”了一声,“你这要是穿裤子得勒屁股吧。”
靳泊谦瞪了眼在门口看戏的大木,还好祝京棠已经去隔壁看白虎了。
“杵在那做什么,把他屁股围上啊!”
“哦哦哦。”大木拿起床板上的毛毯掸了掸,绕着叶世泽的腰系上,“你动作幅度小点哈,这要是走在半路上掉了,丢的可是你自己的面子啊。”
叶世泽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