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宁焓是去和嬴政告别的,他们二人陪伴的岁月比较长久,感情自然深厚。
我怕他们不舍,这才找理由离去,给足了二人空间和时间。
没想到却在宫人的嘴里听到了这个桥段,这还了得!我心里担心的不行。
若单单的动情也不为过,可对方偏偏是个凡人。
“叩叩叩~”
我慢慢敲响宁焓的房门,心里计划着要怎么开口询问她这件事。
房门被打开,我看见的是宁焓一张笑意明媚的脸。
“一大早心情就这么好,怎么,想到回家这么开心?”
我的话带着明显的试探,也让宁焓面色一怔。
“对呀,当然开心了,毕竟离开这么久了。”
宁焓的话,却让我心里一松,看来他还是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和身份。
“你怎么一大早来找我了?不用守候在嬴政身边吗?”
“现在哪里还需要我守候,那小子的武艺,也算得上人中高手了。”我撇嘴道。
“你计划什么时候回去?我好有个准备。”
宁焓听到我问这句话,他口中原本十分明确的归期变得开始摇摆不定。
“回去的日子我还没想好,嬴政这边,我打算再观察些时日,以求稳妥。”
我一眼便看出了宁焓的小心思,不过既然他总归要走,晚些也无妨。
“是啊,总得保证无后顾之忧再走吧,否则回去之后,万一出了什么麻烦,还得再折腾过来。”
我本是顺着宁焓的话,随口就说了一句而已,没想到之后却一语成谶,后来要是知道自己当初这般灵验的乌鸦嘴,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宁焓当着我的面答应下来,我便也放了心,可是之后,嬴政的表现又让我继续不淡定了。
嬴政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最起码在我认识他的时候开始,一直是这样,他成为秦王之后更甚。
可是我今日见到的嬴政,满面春风,如沐春光,春风得意,春意盎然,春春春春......
嬴政注意到了我打量他的眼神,清咳了一声,收回笑容,变得格外正经起来。
“宁夏,你今日这身衣裳,格外适合你。”
我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着装,如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啊。
心里不禁暗暗腹诽:这嬴政今日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知道我要走了,所以对我格外友善一些,态度好一些?
“嗯,今日的衣裳是新洗的。”
我实在找不出什么不同,便随口应了一句。
“我说嘛,那股子臭男人味儿都没了,”
我刚要发作,嬴政又一句话向我抛来,打断了我的不满:
“宁夏,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你是个尊贵的人,至高无上。”
我的话让嬴政面色一僵,嘴角轻轻抽搐,不过显然不是不悦,而是意料之外。
“我是在问你,对我的看法,抛去帝王之位不谈,你对我本人的看法。”
“你是个好人。”
我一脸真挚,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好人,有多好,哪里好,展开说说?”
嬴政听我说他好,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我,一双眼睛更是带着浓浓的求知欲,继续追问道。
这小子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
嬴政的举动十分反常,如果不是待在他身边这么久,我甚至都怀疑他被夺舍了。
“你高大威猛,帅气,相貌出众,身姿卓越。”
我看着面前的大高个,夸奖的话脱口而出。
“头发茂密不秃头啦,皮肤白皙不黑不溜秋了,鼻梁高挺不塌陷啊,指节分明不缺钙。”
见嬴政还不说话,我便从上往下将嬴政打量了一番,然后掰着指头一一细数着嬴政的优点。
“这是外表,外在不重要,不对,也重要,不过没有那么重要。内在呢,内在怎么样?”
嬴政今天有些刨根问底。
“在你高冷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你热爱生活,正直勇敢,果断有主见,有耐心,有爱心。”
我又伸出另一只手,掰着指头细数着嬴政的内在美。
“啪~”
一巴掌,嬴政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不过,宁夏你倒是有眼光,既然我这么优秀的话,想必你一定十分认同我吧。”
嬴政今天很无厘头,我根本不想同他多说什么,便什么都赞同。
“认同认同,十分认同。”
我揉着自己的肩膀,嬴政这小子,下死手,我还在纠结于他刚才那一巴掌显然没收着力度。
“那便好,谢谢你的认可。”
他的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声爽朗而畅快。
此时的他,整个人容光焕发,走路都带着风,满心的欢喜仿佛要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渗出来。
而宁焓,也不再遮遮掩掩,就这样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以自己原本的相貌和略施粉黛的容颜,
身处赵国十余年,宁焓一直未曾以真相貌示人。
为了嬴政的安全和不必要的麻烦,他一直以来都在扮丑。
所以当宁焓以真正容颜出现在秦王宫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见到了天女,包括嬴政在内。
宁焓的肌肤如雪,洁白中透着粉嫩,仿佛吹弹可破。
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背上,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她就那样一步一步走来,每一步,嬴政都感觉踏在了自己心上。
她的眼睛如星辰般明亮,眼神中透着聪慧和灵动。
眉毛如弯弯的月牙,微微上扬,给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俏皮。
嘴唇如樱桃般红润,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迷人的微笑,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身材,相较于嬴政来说,可谓是娇小玲珑,却又不失曲线美。
腰身纤细,仿佛不盈一握,却又有着惊人的力量,
手臂和腿部修长而笔直,肌肉紧实,线条流畅。
穿着打扮简约而不失优雅,一身白色的长裙随风飘动,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随风飘动,为她的整体造型增添了几分飘逸感,
言谈举止优雅大方,让人不禁为之赞叹。
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魅力,让人无法抗拒。
如果说嬴政之前动心的,是宁焓的性格,那么毫无疑问,宁焓的外表,也足以让他为之倾倒。
女为悦己者容,面对喜欢的人,宁焓选择了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
宁焓的突然出现,让宫里的人议论纷纷,其中不乏各个家族中的人。
可是谁也查不到,宁焓是哪里来的,仿佛这个人瞬间就出现在了宫里。
不过,听他和嬴政的对话口音,隐隐猜测出,她是赵国人。
除了处理朝政,嬴政其他时间,都和宁焓在一起。
宁焓陪他下棋对弈,陪他看书论兵法,陪他一同商讨国家大事。
见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我又和宁焓单独秉烛夜聊了一次。
“宁焓,我们什么时候回冰川?”
宁焓知道我叫她来要说什么,回答的很是痛快。
“按照之前的计划,五日之后便回去。”
“可是你现在的样子,丝毫不像有任何回去打算的人,你莫要再欺骗我了。”
我看像宁焓的眼睛。
“我看您就是打着回去的幌子,慢慢的在拖延时间,你根本就没想回去,对不对?”
面对我的质问,宁焓并没有生气:
“宁夏,我承认我是不想离开嬴政,可是毕竟我们不是一路人,
他有他要振兴的帝国,我有我要守护的家园。”
“好,那我便再信你一次,五日之后你若不走,我有各种方法,能让你回去。”
“好。”
既然意见达成一致,我便不再管宁焓和嬴政究竟干什么了。
应答下来的瞬间,宁焓那黯淡的双眸中满是落寞,犹如深秋寒夜中孤独闪烁的残星,光芒微弱而凄凉。
我看的心疼。
“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可是嬴政不是你的良人。”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宁焓从宫中的绣娘那里学做了衣裳,从厨娘那里学做了点心,
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了嬴政身上。
第五日,日落时分......
残阳如血,映照着古老的城墙。
年轻的帝王身着华丽的龙袍,身姿挺拔,身旁站着他完全放在心上的女子。
女子身披锦绣披风,容颜绝美,眼中透着温婉。
他们缓缓登上城楼,微风拂过,衣角飘动。
帝王的目光威严而深邃,俯瞰着脚下那一片繁华的城池。
街巷纵横交错,屋宇鳞次栉比,熙熙攘攘的人群如蚁群般忙碌。
远处的庙宇楼阁,在余晖中显得庄严肃穆。
女子微微侧身,轻倚在帝王身旁,脸上洋溢着幸福与自豪。
帝王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将这万里江山与心爱的人一同拥入怀中。
此时,整个城池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仿佛是他们爱情与权力的永恒见证。
“夕阳真美。”
宁焓喃喃开口,甚至不忍心闭上眼睛。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经常陪你看。”
“嬴政,能遇到你,是我今生的意外之喜,我很知足。”
这是宁焓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和嬴政主动表明心意,嬴政一瞬间,双颊变得通红,将头埋在宁寒的脖颈间,贪婪的,呼吸着凝寒身上独有的气息,很安心。
夕阳完全沉默于云海之间,整个天空也渐渐被暮色笼罩。
“宁焓,走,我们回去吧,城楼太高,一会就该冷了。”
“再陪我多看一会儿,就一会儿。”
宁焓看着嬴政的影子,从逐渐拉长到消失不见,心里有些失落的撒娇道。
“好,都依你,看多久都依你,”
待到两人从城楼上下来,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嬴政将宁焓送回他的寝殿,然后,以自己有正事未处理为由,匆忙离开了,脚步又急又快。
宁焓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双眼渐渐泛红,晶莹的泪珠萦绕在眼眶之间,越蓄越多,直到失控。
他想叫住嬴政,可是,他不能。
次日清晨,年轻的帝王从睡梦中醒来,
一如往常一般换上朝服,
王宫里的总管突然来报,说是已经寻到了最好的手艺嬷嬷。
“寻手艺嬷嬷做甚?”
嬴政看着面前欣喜的总管,一脸冷峻,趁着声音问道。
“是大王昨夜特意吩咐了的,还说要学什么画眉,挽发的手艺,找最好的手艺人。
还说今日一大早就要用。”
不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总管感觉话就在嘴边,可是就是说不出来,也想不到,仿佛离真相只隔了一层薄纱一般。
嬴政也感觉十分荒唐,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要求?
“从哪来的都送回去吧。”
走出寝殿,嬴政倏地回头一看,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的,是整齐的宫人。
嬴政总觉得有些不适应,好像少了点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下了早朝,
嬴政心头开始莫名的烦躁起来,为了压制住心头的不爽,嬴政开始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东西上。
案几上面的疆土地图成了他的选择。
摊开地图,“赵”字出现在上面,嬴政看着那标记出来的地方,
就是这地图上不及书册大小的地方,见证了他从小颠沛流离的生活。
嬴政越看心里越烦躁,慢慢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念头:
赵国里,和他有关的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那里,嬴政绞尽脑汁的想,可是就是想不到。
既然想不到,那就亲自去找好了。
于是,他以雷霆之势灭掉韩国,领兵向赵国出发了。
一招反间计,顺利攻破赵国都城邯郸,
看着面前十分熟悉的街道小巷,嬴政从马上下来,缓缓走入那记忆深处的屋宇。
明明是站在人群之中,嬴政却仿佛置身于荒芜的沙漠。
落寞的神色如阴霾般笼罩着他的脸庞,那是一种深深的、无法言说的孤独。
远在万里之外的极寒之地,
一个雪白的身影立于一面冰晶凝结出的镜子之前,已经好几个时辰没有动过了。
仔细看去,那人的眼角隐约闪烁着泪光,可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出卖了他内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