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香。
白天在郑贵妃处累了,此刻,丁威在榻上早早休眠。
而在月光荡漾,花阴寂静的未央宫花园。
皇后看完书,作完画,抚完琴。
独自一人,倚栏对月望无言的发着呆。
桌上放着两个酒杯,壶里的酒还是温热着。
她怕相思,可又已相思。
真轮到相思时又没处辞,眉间还露一丝。
她定了定神,最终下定决心,对站在远处的裘瑶道。
“把小丁子喊过来,陪我喝两杯。”
皇后的心早前犹如烟云淡淡。
像秋天的水一样,没有太大的波浪,平平静静,淡淡如烟。
可他的出现,已激起她心中涟漪波澜。
尘世几许。
再高贵的人也像凡人一样,对人间俗世、红尘多少都难说再见。
想通后,皇后一湾浅笑,万种风情。
她温婉、恬静、人淡如菊。
容华淡伫,拱云托月。
在休眠的他被裘瑶叫醒,带着去见皇后。
等他赶至见到皇后,双眼痴痴的望着她,画中人,美如画。
月再美也比不上她的笑,没见过她的人自然不会明了。
第一次看到她,他就栽了。
相信只要是男人都会载,除非他就不是正常的男人。
她示意她坐下,二人相笑而坐,举杯尽饮。
他讲给她很多新奇闻所未闻的事,她痴痴静静的听着,感觉那么的不可思议。
她向他敞开点点心扉,把他当成倾听的观众......
看皇后将自己当成知己,他欣喜中也敞开心怀......
这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其实,平凡的生活,都沾满了烟火气息,也充满了人世间的繁华和坎坷。
在这风尘之中,难得人生有知己。
从她眉宇间露出的淡淡忧伤和她对皇上的对话,他略懂她的不易和苦闷。
枉有一杯醉人酒,也难解半点她心中的世俗愁。
她不时举杯劝酒。
“吃酒。”
而每次他都爽朗的笑笑。
“干了。”
等他放下酒杯的时候,瞥见旁边桌上的笔、墨、纸、砚,以及她作的诗和画。
“娘娘喜画画和作诗?”
皇后羞赧的一笑。
“偶有雅兴。”
他淡然一笑,终于表现自己的时候到了。
“小丁子也会少许。”
皇后脸露惊讶,用不置可信的眼神看着他,反问。
“是嘛?你会作诗?”
他浅浅一笑。
“等下给娘娘作一首诗,博娘娘一笑。”
皇后微醉,根本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只是客气而礼貌的说道。
“好。”
二人又是开怀畅饮,看到皇后娘娘醉态渐浓。
考虑她的凤体,他决定告辞。
临走前,他拿起桌上的笔,留诗一首。
待他离去后,她又独自坐着,发着呆。
正当她站起身醉眼朦胧、准备进内房就寝时候,他瞥见他所做的诗《行香子·述怀》。
她被震得酒已醒大半,急不可耐拿起,念叨有声。
《行香子·述怀》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酒斟时、须满十分。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
且陶陶、乐尽天真。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等将这诗读完,她一脸的不可思议和惊愕。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不就是说今晚夜气清新,尘滓皆无,月光皎洁如银。
酒斟时、须满十分:
意思值此良辰美景,把酒对月,须尽情享受。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名利都如浮云变幻无常,徒然劳神费力而已。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人的一生只不过像快马驰过缝隙,像击石迸出一闪即灭的火花,像在梦境中短暂的经历一样短暂。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
虽有满腹才学,可你毕竟还是女流之辈,不便抛头露面和重用,也无所施展。
且陶陶、乐尽天真:
姑且借现实中的欢乐,忘掉人生的种种烦恼。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何时归隐田园,就不为国事操劳了。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只要有琴可弹,有酒可饮,赏玩山水,就足够了。
他把自己酒对月的襟怀意绪,流露的人生苦短、知音难觅的感慨,想摆脱世俗困扰和退隐渴望、出世之意尽数表达,跃然纸上。
全词语言畅达,音韵和谐,形式与内容完美的融合。
并以议论表现出人生感悟、哲理。
她知道,这写的不是文辞,是人生,是感情。
这真乃旷达之作!!!
裘瑶调查的结果,不是说他只是一个从邻国流浪过来的流浪儿吗?
怎么会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之神才?
她按捺不住要蹦跳出来的心,赶紧把裘瑶喊了过来。
“问你,你调查小丁子的事是否全部属实?”
裘瑶不解的回道。
“都是从我们自己人口中得到的消息,肯定属实。”
接着她又一次补充说明。
“他前几年就是从邻国新朝乞讨进入我国。”
“不过我没告诉你的是,他的头曾经受过重创,被几个市井无赖打到痴傻,后来被人卖了六两银子才入的宫。”
“他痴傻?你看他像痴傻的人吗?”
裘瑶申辩道:“我亲自调查的,有好几个人都可作证,千真万确,说他就像行尸走肉没有灵魂的人,不然怎么会被人卖进宫当太监呢!”
皇后疑信参半把丁威写的诗递给裘瑶。
“你说他像没灵魂的行尸走肉,他这充满灵魂的诗,怎么说?”
裘瑶接过,认真的读了起来,以至于到最后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这......这......确定这是他作的?”
“废话,就刚才,笔迹都还未干!”
“这也太不可名状,未必那一剪没,还把他剪成了大文士?”
接着她脸露惊喜和建议。
“我们是不是捡到宝!
过几天新朝不是要和我们斗文武斗嘛。
文,派这傻子去,他这水平,全天下也没人能超越他。
更不用说新朝所谓的大文士。
武,如果这次小八木不出面,我就上。”
皇后不满的白了她一眼。
“还喊人家傻子,他还傻吗?”
“是是是,他不傻,相反,才华横溢。这小子还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裘瑶不由的感叹着。
皇后微红着脸,白了裘瑶一眼。
“你懂什么,他这是:
山不炫耀高度,一样巍峨。
土不炫耀厚度,一样承载万物。
海不炫耀宽度,一样一望无际。
他这是低调做人,这才是处事大智慧。”
裘瑶不满的打断她道。
“喂!你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你在胡说什么,他是一个太监。”
裘瑶白了她一眼。
“太监?太监又怎么啦?三年一小检,五年一大检,只要不补刀,还不是慢慢能长。”
其实皇后正是打的这主意,心事被她说中,她喝了酒的脸颊更加的红,皇后嗔道。
“你不要瞎说乱说。”
裘瑶嘟起嘴,冷哼一声。
“哼!你自己知道。”
她一扭身,只留下还怔怔站着的皇后。
她思绪纷飞,世间最好的事物,往往并不起眼,但却能越看越顺眼。
他并非刻意藏拙,只是他的行为不是为了夺人眼球,而是让人舒服。
她越想越觉得满意,回到寝宫。
准备就寝的皇后,肌肤胜雪,冰润凝脂。
她穿着薄如轻纱的睡衣,透着一股清香。
上床,香甜的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