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落了山,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姜微心中担忧叶秀颖难以承受长时间的舟车劳顿,于是便决定在驿站暂且停留,稍作休整,度过这一夜。
当姜微悠悠醒来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然高高升起,日照极为强烈。
而她自己此时却被人五花大绑着,正躺在河边。
姜微心中猛地一惊,连忙转头,便看到了方逸正站在一旁。正当姜微暗暗松了一口气之时,方逸却突然手持钢刀,将刀抵在了姜微的脖颈处。
姜微面色一沉,冷静地说道:“说吧,绑本官究竟有何事?”
方逸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地说道:“大人怎么就知道草民找您一定是有事,也有可能是单纯地想杀您呢?”
姜微目光坚定,淡定地回应道:“你若是真想对本官下杀手,早就下手了,而不是大费周章地将本官绑来这里,还特意等着本官醒来。”
方逸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不然大人再猜猜,草民找您是为了什么?”
姜微思索片刻,然后说道:“叶娘子。”
方逸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说道:“大人聪明。”
姜微继续说道:“你所说的心上人便是叶娘子吧,而且你不仅是叶娘子的侍从,还是中书舍人叶府的人。”
方逸点点头,说道:“大人猜对了一半,草民早被叶府赶出来了,早已不是叶府的人了。”
“直说吧。你既然不会对本官下杀手,那就没必要再打这种哑谜了。”
“好。草民想要让大人娶了娘子。”方逸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可这时姜微却一脸困惑的表情,疑惑地问道:“叶娘子不是你的心上人吗,那你为什么要让本官娶她呢?”
方逸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与无奈,缓缓说道:“草民身份低微,着实配不上娘子。娘子在经历被掳走这件事后,重新回到家中京都之中的人定然会对娘子进行各种口诛笔伐。草民只是个毫无权势的普通平民,根本没有能力去保护娘子。而只有大人您,依靠您的身份和地位,才能够保护好娘子。只要大人您娶了娘子,娘子拥有了大理寺少卿正妻这样的名分,就能够安然地度过这一生了......”
“你倒是很会为叶娘子着想。”
“是啊,谁让草民爱她呢,草民是娘子的贴身侍卫......只是一个侍卫,却爱上了主人家......这等龌龊心思被老爷揭穿,被赶出叶府,若是草民能藏住心思,只要待在娘子身边,娘子就不会被掳走......”方逸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痛苦与自责。
“叶娘子对你似乎也是有情的,那你为何不干脆娶了她呢?”姜微又问道。
“草民说了,草民身份低微,娘子就算跟了草民也不会幸福的,还不如让她嫁给大人,这样就能此生无忧了......”
“叶娘子知道你如此筹谋吗?”
“她不需要知道。”方逸突然脸上勾出一丝狡黠地笑,缓缓说道:“原本草民是计划着让大人给娘子正妻的名分,若是大人今后有了心仪的娘子也可纳进府中……可如今……”
“哦?”姜微挑眉。
“倘若草民将大人您身为女娘的秘密宣扬出去呢......”方逸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紧紧地盯着姜微,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毕竟那可是大罪呀,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姜微掀起眼皮看他,薄薄的内褶,兀自压下眼底锋利的冷光。
杀意渐起。
方逸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股危险的气息,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大人您女扮男装入朝为官,肯定是不想在这关键时刻功亏一篑的。”
“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姜微的声音冰冷至极。
“不,草民这是在请求。”方逸连忙解释道。
“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请求的?”姜微挑眉反问道。
只见方逸快速地把绑着姜微的绳索割开,然后将一把钢刀立在自己的脖颈处,神色坚定地说道:“求大人迎娶娘子!草民知道,草民知道大人您的秘密,大人以后定然会一直心有不安,若是大人能够应下草民的请求,发誓此生都会对娘子好,草民即刻便自刎在大人面前。唯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大人也才能真正放心。”
姜微轻轻地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腕,而后深深地看了方逸一眼,缓缓开口道:“你对叶娘子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只要她能过得好就行。”方逸一脸坚定地说道。
“本官是绝对不会娶叶娘子的。”姜微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方逸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
“本官说过,你的身手相当不错。本官与靖北侯爷交情甚好,倒是可以为你引荐一二,让你入伍。”姜微不紧不慢地说道。
“大人,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方逸紧皱着眉头,脸上满是困惑之色,出声问道。
“在军营里去挣个功名吧,好歹也算是行伍之人,即便娶不到叶娘子,那便选择入赘吧。”姜微面色平静如水,缓缓地说道。
姜微的这一席话好似一道惊天惊雷在方逸的内心轰然炸响,方逸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间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那强烈的律动仿佛要跃出嗓子眼一般。
他的眼眸中瞬间闪耀出惊喜的光芒,面庞也因激动而微微泛起红晕,他迫不及待地急切问道:“大人,您真的愿意帮助草民吗?”
“本官其实很想杀了你,毕竟你知晓了本官的秘密,这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姜微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稍稍侧过脸来,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接着说道,“但本官也着实需要自己人。”
姜微轻瞥了方逸一眼,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深深的意味。
方逸果真是个聪慧之人,他很快就领会到了姜微话语中的深意。只见他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恍然,紧接着便毫不迟疑地将手中的刀扔到了地上,那刀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后,方逸没有半点犹豫,双膝重重地跪落在地上,膝盖与地面触碰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神情无比肃穆庄重,对着姜微重重地磕了一个极为响亮的头,额头与地面接触的瞬间扬起了一小片尘土,他大声说道:“大人,草民愿为大人忠心效力!草民从今往后对大人绝无二心!”
“你需牢牢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倘若有一天你背叛了本官,本官若要你三更死,就决然不会留你到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