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上朝日。巍峨的宫殿前,文武百官整齐排列,气氛凝重而压抑。
【报——八百里加急!主帅身受重伤——】
楚煜祺端坐在上首,面色阴沉,紧皱的眉头仿佛能拧出水来。他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
“竟没想到西岳有备而来,竟打得我北国连连后退!”楚煜祺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焦虑,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如今主帅受伤,士气低落,边境百姓更是人心惶惶。若不能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只怕西岳会愈发猖獗,我国危矣!众爱卿可有良策?”楚煜祺目光如炬,扫视着殿下的群臣。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敢率先发言。楚煜祺见状,怒拍龙椅扶手,“平日里一个个高谈阔论,如今国难当头,却都成了哑巴不成?”
这时,一位老臣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陛下息怒,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选派一位得力将领,前往边境稳定军心,再从长计议御敌之策。”
楚煜祺冷哼一声,“那依你之见,何人可担此重任?”
老臣犹豫片刻,“微臣惶恐,只是这人选还需陛下圣裁。”
这时,又有一封标注着八百里加急的信件送达。信使一路快马加鞭,不顾路途的颠簸和劳累,径直跑到朝堂之上。只见他“扑通”一声跪下,膝盖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
信使艰难地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脸上满是疲惫与尘土,那尘土仿佛已经深深地嵌入了他的皮肤纹理之中。
“启禀陛下,西岳来信,若要退兵,便要以公主和亲。”
太尉云牧苍听闻此消息后大喜过望,连忙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只见他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眉梢眼角都透着兴奋的神色,急切地说道:“陛下,西岳既然已经表明了态度,若是两国和亲,便可化解这场战事。如此一来,既能避免生灵涂炭,又能保我北国边境长久安宁,实乃上上之策啊!”
楚煜祺脸色阴沉,冷冷地看着云牧苍,“和亲?公主难道是随意送人的物件?为了求和就将公主远嫁他国,朕如何对得起公主,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云牧苍微微一颤,赶忙躬身道:“陛下息怒,老臣并非此意。只是如今战事吃紧,若能以和亲换来和平,也可为我北国争取喘息之机,整顿军备,日后再做图谋。”
虽说此举着实对不起公主,让她远嫁异国他乡,远离亲人故土,承受诸多未知的苦难与辛酸,但在这万分危急的局势之下,权衡利弊,确是目前所能想到的上上之策。
楚煜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唯一的皇妹楚曼宁那娇俏可爱的面容。
楚煜祺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还是怎么都不忍心将她推向那未知的和亲之路,让她去承受可能的孤独、寂寞与委屈。
楚煜祺紧皱眉头,神色凝重,沉思片刻之后,只得万般无奈地说道:“退朝!此事再议!”
说罢,他一甩衣袖,转身朝着后宫的方向快步走去,那略显急促的步伐仿佛在宣泄着他内心的烦躁与不安。
楚煜祺满怀心事地去面见太后,刚迈进宫殿,竟未料到楚曼宁也在。一瞅见楚曼宁那天真无邪的面庞,联想起朝前那令人焦头烂额的和亲之事,他的脸庞不禁流露出几分尴尬,眼神也不由自主地躲闪开来。
“参见皇兄。”楚曼宁乖巧地行礼。
“起来吧。”楚煜祺强装镇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异。
楚曼宁欢悦地起身,仿若一只轻盈的蝴蝶飘然而至,亲昵地挽住楚煜祺的手臂,“皇兄,你来得恰是时候,刚刚跟母后还提及你呢!”
楚煜祺心里一揪,略带好奇,可又担忧话题会牵扯到和亲之事,声音略显踌躇地问道:“哦?聊皇兄什么?”
楚曼宁俏皮地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嘴角上扬,“就不告诉皇兄,皇兄猜猜看?”那模样活脱脱像个调皮的小精灵。
楚煜祺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如今还学会卖关子了。”话语中虽带着些许责备,却满是宠溺。
太后在一旁看着兄妹俩这般亲昵地打趣,脸上绽放出慈爱的笑容,缓缓开口道:“曼宁说啊,挂念着她皇兄整日为国事操劳,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安,都消瘦了不少。”
楚煜祺微微一怔,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暖流,如同春日的阳光洒在心间,“让皇妹和母后操心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深深的感动。
楚曼宁轻轻晃了晃楚煜祺的手臂,那动作轻柔而亲昵,“皇兄,你可一定要注意身体,莫要太过劳累。国事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根本呀。”
楚煜祺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曼宁。”
沉默片刻,楚煜祺想到和亲之事终究难以隐瞒,内心纠结不已,犹豫再三后,艰难地说道:“曼宁,有件事......”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犹豫,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千钧之重。
楚曼宁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疑惑,“皇兄,何事?”那纯净的目光中满是对兄长的信任。
楚煜祺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鼓足所有的勇气,缓缓说道:“西岳提出和亲,方可退兵。”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妹妹,带着深深的愧疚与无奈。
楚曼宁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仿佛遭受了一记重击。太后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她。“这......这如何是好?”太后满脸忧虑,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焦急与不安。
楚曼宁咬了咬嘴唇,那嘴唇被咬得微微泛白,眼神从最初的慌乱逐渐变得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道:“皇兄,若和亲能保北国太平,曼宁愿意。”
楚煜祺心头一震,仿佛被重锤狠狠敲击,道:“不行,朕绝不让你受此委屈。”
楚曼宁凄然一笑,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无奈,道:“皇兄,国事为重,曼宁身为公主,自当为北国百姓着想。”
一时间,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无人再言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不行!”楚煜祺决然地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他的步伐急促而沉重,带起一阵劲风,衣袂翻飞,那决绝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宫殿的转角处,只留下殿内的太后和楚曼宁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神情满是忧虑和无奈。
太后满脸悲戚,伸出颤抖的双臂紧紧抱着楚曼宁,“我的儿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遇上这等棘手之事?难道真要让我的曼宁去那遥远未知之地受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