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极阴阳洲,中极神土,旧教阴阳宫上空三千里,新教阴阳阁,镇阁五行狱界,水相狱界。
迦耶髅化听了万象的话,哈哈大笑了几声,道:“你个小魔头,如今知道我是谁了,怎么还想着要我往回看呢?再者说了,你要看魔罗剑,难道是想要我将伤魂损魄双阴剑再取出来吗?魔罗剑的剑式我早就传给你了,你不是也在鬼脸娘手上见过了吗,何必又要我再给你演一遍呢?”
只是他虽然这么说着,动作却一点不停。四周桃木被他那边放起的剑式牵动,颤动不停,渐渐放出淡淡荧光,从枝头花蕊中都有淡淡剑气缭绕着盘旋升起。天边一声剑鸣,轰隆如雷霆,惊天动地,震撼山河。
万象见他这样的起手式,伸手一指,将冥官剑起在自己胸前,用剑诀镇住。顿时他四周神气气势大改,仿佛天光都暗了三分,种种阴森幽暗,又森严决绝的气机在他身前的冥官剑伤缭绕。
这是万象开口对衍一道:“小师叔,我方才给您那一道神气依附在了四海宝净瓶上,您用神将它引出来,从泥丸宫放出去。我传您一道‘盔铠护身诀’,您用那道神气,依照此诀将自己护住了。”
衍一一听,默默点头,将双目一闭,从四海宝净瓶中将万象的那一道神气引出,又将万象传他的盔铠护身诀在心中默念起来:
“天盔护我,地铠佑我,我今到处,形神永存。”
他将这诀在心中急急默念了七遍,大喝一声:“咄!”便从顶上泥丸宫中有一道冷冽神光冲出,化成了一副无形盔铠衍一从头到脚护了个严严实实。原本他在迦耶髅化做聚起的震天撼地的滔天剑势,与万象冥官剑那沉重森严的种种气机当中,觉得尽管有四海宝净瓶神物之力护持,又有了万象加持,仍觉得快要定不住形体,快要被他们两人这一番声势浩大的威势吹得身魂分离。幸好尽管万象同迦耶髅化斗剑正斗出了些兴致来,到底没有被那兴奋劲儿给冲昏了头,仍旧顾着衍一的安危,穿了他这盔铠护身诀来护住了他。
他正暗叹一口气,感叹自己如今才算是真真见了世面了,就听见万象说道:“您要是因为小师叔在这儿,不愿意展露魔罗剑的真迹,那便也算了,改日我在自己来找您讨教讨教的,何必又用这样的威势来压他呢?”
衍一顺着万象目光方向看出去,只见空中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个人影,却又在转眼之间不见了形迹。他眼看万象尽管一直仰着颈子冲着一个方向,眼神却不住的变换这方向,便知道迦耶髅化虽然就在眼前,身形却一直在空中变换位置的。想到方才那一个模糊身影一闪而过之后,自己竟再也不曾抓的住他一丝一分的影子,若不是一直弄着挪移的法子,便是真的飞行绝迹,变幻莫测,速度之快怕是自己生平仅见。想到此处,他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九幽,我虽不觉得前辈是在空中用挪移法变换身形位置,却也实在是瞧不出来他的行迹,难不成当真只是御空而走,飞行绝迹便又这样的速度吗?”
“你这娃娃心性倒是好,如今我同这小魔头的阵势,寻常人物只怕是要吓疯了,不想你倒是能一边用着盔铠护身诀,还能一边想着要瞧清楚我的行迹来。怎么,老宫主收徒,收了个痴儿回来吗?”衍一那话问的极轻,本只是对万象说的,却不想自己才问了出来,就觉得自己身后似乎站了个人,刚想反应,身后又已经没了动静,只听见远远飘来了这么一句。
他心中突然隐隐生了些恐惧之感,往万象处看去。不看不要紧,却看见他身后站了个七八尺高的身影,左边袖管空空,被此刻周围气机激荡给吹得在空中乱舞,鼓荡出猎猎之声。眼瞧着那身影右手中拿住了一口长剑,马上就要刺破万象后背心窝,他却浑然不知一般,也顾不上自己入门时间尚短,道行不深,便要将四海宝净瓶放出来去维护万象。
他当下正心焦万分,想着不过是斗剑比试,怎么就用了这样的杀人取命的招数了,猛然听见万象喝了一句:“小师叔,闭眼!”
衍一听见,知道万象大概要有动作,忙止住了动作,将双眼紧紧闭住,不往外看。说来也奇怪,他才将双眼闭住,只觉得周围原本被他二人逼起的种种气机威势似乎都和缓了些,只是他还没有听见万象让他睁眼,便也不敢在睁眼往外看去。只得按下好奇,等候万象说话。
此刻万象眼前,光景却并不同于衍一所见:他虽确实将冥官剑祭起在了自己眼前,也将盔铠护身诀传给了衍一,叫他用来定住自身,然而迦耶髅化却并没有在身侧准备下什么狠手,空中也只有那一道人影站住,往下瞧着他。
只听那人影开口,道:“我要是真的有那等飞行绝迹的本事,当年早就从你父尊手下逃了。”
“小师叔才舍魔成道,到底根基浅些,若不是有盔铠护身诀镇住,只怕方才眼见的情景要更恐怖几分。咱们两个要不稍稍收收手?”万象冲着空中迦耶髅化吐了个舌头,道。
迦耶髅化道:“咱们两个现在这一招怕是都收不住了,都说事不过三,咱们也顺势在过个两招,凑个三招也够了。我知道你们这次原是要来问我些事情,咱们速战速决,我也好给你们解答解答迷惑。之后你再回来多瞧瞧我,咱们再好好斗一斗。”
万象点头,将冥官剑上剑光催的大盛,只等迦耶髅化这一招了。
西方外海,瑶光幻海,道魔孤岛内岛,绝命峡山峰。
磐石听见百草要同他借力去破顶上那一片乌泱泱的飞人面,忙将自己那一杆凌锋枪祭出来握在手中。果真是集结了庚辛金属之气炼成的一杆神枪,才被磐石祭了出来,便又一道金属神气冲天而起,削铁断石,破空冲天而起。焚火的神火罩外那些飞人面正在一鼓作气的往里钻,准备破开他们这一层的护持,来啃食这几个上好的神仙道体的血肉。幸亏东极火德神火熊熊不灭,连绵不绝,虽然这些飞人面的金翅锋利,能破开修行人的护体神光,但却一时之间不能破开这一层东极火德神火的阻隔。冷不防被磐石凌锋枪的金属庚新之气扫到,便有百十来只被削成两段,自空中跌落下来。又因为飞人面虽然外面浑身的甲壳坚硬非常,但内里血肉却十分脆弱,如今被削成两截,遇上了神火罩放出的东极火德神火,便立刻将内中烧成了飞灰。
百草一见凌锋枪上神气有用,便知道自己盘算有用,确定了下面紫鳞黑腹蛇的毒祸已被完全扫除之后,忙将青光针起在头顶,伸手一指,化成三千六百跟青光在空中翻飞。他给了磐石一个眼神,磐石心领神会,将凌锋枪在周身舞了几个枪花,把上面的庚辛金属之气放出在众人头顶,只等百草将青光针去破这些飞人面。
百草见磐石将庚新之气,便将青光针的神光催的明亮,用浑身道力向上一震,顿时三千六百根青光针如同暴雨梨花一般从众人头顶向外飞去。青光针被他这样发将出去,实在是迅捷非常,叫外面的飞人面猝不及防。加上先后过了磐石凌锋枪的金属庚新之气,同焚火的东极火德神气,两道神气加持之下,更使得这些青光针锋利异常,刺穿飞人面那坚硬难破的甲壳也仿佛针扎豆腐一般轻而易举,且青光针碰到飞人面内中的血肉一刹那,其上的东极火德之气便将这些飞人面从内到外烧成焦炭。如此循环往复,又过了小半刻功夫,将这些拦路的飞人面也破了个干净。
他们几个过了这一关,百草又仔仔细细将周边观察一番,确认此处再没有其他后手,才将炼药炉和青光针收了回去,也叫磐石将凌锋枪收了,只依旧自己用法术护着众人,也请焚火仍将神火罩罩住众人,便同众人一道继续往上去了。
他们又驾着轮光往山顶方向飞了许久,隐隐能看见山巅之处时,他们不知被一股无形巨力从上压下,竟阻碍住了他们,叫他们不能再向上飞去。眼见驾轮光往上这条路走不通,他们几个也实在不好在这处耗费道力的,好在这里是一座光秃秃的山体,四下左右都一览无余,不怕万一岳粟儿有什么眷属躲在暗处,在使些什么阴招。即便还要有些毒物来伤人,他们几个只消各自警醒,不要放松了护持自身的功夫,便应当能确保无虞。于是他们一同商定了,便都从中降下身来,落在山道上。
落地之后,百草用千里眼照了出去,往山顶方向望了望,道:“如此看出去,距离山顶到时也不算甚远,约莫还有个百十里的远近,以咱们兄弟的脚力也不过一时之间的功夫罢了。只是咱们仍旧不可掉以轻心,都各自用轮光将自身护住了,切莫放松,七弟弟也将东极火德神火的圈子圈住了众人,余下的便都只看为兄施展吧。”
无性六人听了,俱都点头答应,各自将轮光催的大亮,只照的这山上如同神光显现,光明难当。他们几个做足了准备,便沿着光秃秃的山路往山顶上去。
然而他们几个为防万一,俱都做足了防护,可从他们落脚处到山顶这百十里山路,一路过来却十分平静安宁,真是半分别的险事都没有生出来。若不是他们身处这当世左道鳌首的地盘当中,头顶又有一片遮天蔽日的迷障,这一段倒真好似是给他们登高远足来的。
他们正在奇怪,忽然天罚往前一指,道:“到了!”
百丈嶙峋冲天起,一线天光当中来。他们眼前一片百丈高下的悬崖峭壁,当中似乎刀劈一般笔直的破开,透出山体崖壁后面的一线天空雾色来。岩壁上怪石突兀,虬木乱生,张牙舞爪一般在山体上盘根错节,却又俱都是枯败颓废,没有一丝一毫鲜活之气。
“想来这里便是那传说中的百丈岭峭一线天了。只是不知道大哥哥要破这最后一劫,要从何下手了。”天罚道。
磐石也道:“咱们这一路过来,虽然紫鳞黑腹蛇和飞人面都是些极险恶毒的妖物毒祸,却也都仰仗大哥手段纯熟,计较清楚,顺顺利利的破了。最后尽管在空中不知何故,轮光再不能前进半分,然而咱们徒步上来却也安安稳稳,并未遇着半分不妥。难不成是这三娘子瞧见大哥破她的毒功时候易如反掌,竟不敢出来见人了吗?”
出尘听他这么一说,又忍不住的去同他斗嘴:“四哥哥这话说得可当真没脑子。三娘子岳粟儿在左道成名多少年了,她手下过过的性命,只怕在九魂都阴司哪里都要有小山一般高的一堆名簿了。虽然大哥哥破她前面两道毒功恶孽的时候看着信手拈来,但是她既然能随心所欲的驾驭这等凶横邪物,又如此大手笔的任由它们在大哥哥的手段下被毁的一干二净,难道四哥哥真的以为她会没有些后手预备着要来对付咱们几个吗?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们几个小娃娃,怎么到了我这儿了还这么闹腾。在家中难道老爷子都不教给你们规矩的吗?”出尘才说完,忽然从百丈岭峭一线天中冲出一股浓浓黑烟,遮天蔽日,从中传出来一阵不男不女,又似男似女的一阵沙哑动静,虽然声调冷漠,却在言语之间叫他们几个觉得莫名的有些亲近,反而叫他们几个不由得心生疑惑,你看看我,我又瞧瞧你,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缘由。
百草到底稳重些,听出话茬中的意味,忙躬身作揖,冲空中的那一道黑烟道:“想必这是三娘子了,也是我们这些小辈们唐突了。中极神土,令狐古世家长子百草,奉祖父法旨,携兄弟们前来拜山,同前辈讨一件物事,还请前辈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