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早起还有些许寒意。
杨老二鸡还没叫就起了,一早就做了六板豆腐,四板是舅舅们挑去卖的,多做的两板是给杨大丫的,不知是听进了桃花的话,觉着这事自己不该不商量就做主了,因此杨老二起的早,顺道舀了豆腐脑、豆浆放在桌子上,等着媳妇儿女、刘氏起来吃。
钟氏起来瞧着脸色才稍微好了些,没法子摊上这么个没脑筋的男人,自己就只有多受气了,钟氏有时都在想,这兄弟姐妹三个,咋心眼子都长大姑子身上了,脑子长三兄弟身上了,自家这男人净少根筋不说还没心眼子、没脑子。
吃完早食杨老二又殷勤的把家伙事都搬上了驴车,最后还摸了摸驴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它说悄悄话。
也不知是咋的,路上驴走的极慢,大哥也不忍心打驴让它走快些,最后还是惯着它一路走一路歇。
杨记包子铺外
“呸,这是咋的,都啥时候了,还不来开铺子,真是娘懒懒一窝。”杨大丫靠在铺子对面的枣树下,早起码头河边凉风习习,杨大丫冷的跺脚。
天都快蒙蒙亮了,母子仨人才驾着驴车晃晃悠悠的到了铺子外,杨大丫老远就瞧着,故意等着东西都下的差不多了,扯了扯衣角换上一张笑脸才走上前去:“二弟媳妇,涛儿、桃花累着了吧,来来来,你们歇着大姑来搬。”
说着假意做出撩起衣袖的动作,但脚却没动,光嘴上说的好听,钟氏同杨大丫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早就知道她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的人,忙吩咐儿子三两下都搬完,时候不早了。
杨大丫瞧着没人正经招呼她,心里就憋着一股气,这时桃花想着让大姑早拿了豆腐走,便问道:“大姑,你没挑木桶来吗?这豆腐杂装?”
“嘿嘿,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这样我就先借两个木桶和扁担,用了再还。”杨大丫心道:娘不是说了,安排妥当了,咋啥都没准备着。
“她大姑,这是咱挑水的木桶,借给你了,待会儿卖完豆腐就得还来,咱还等着木桶打水呢。”钟氏也巴不得这“门神”赶快走,杵在这自己都不知干啥了。
杨大丫笑嘻嘻的接过木桶,再把杨老二用来装两板豆腐的破破烂烂的大木桶给腾了,便几下挑起走了。
“你瞧瞧你大姑,嘴里一句谢也没有,好像咱就该帮。”钟氏一边揉面把面切成均匀的小剂子说道。
“哎,娘有一句说的好,宁可得罪君子,不得小人,咱别同大姑又生什么事,不然奶……”桃花话没说完,钟氏和大哥也听明白了,一直都是这样 ,大姑就算同二房不高兴也不会当面发作,都是奶来闹。
大哥心道:就像小时候自己同林强打闹,大姑瞧见了嘴上笑笑说这都是孩子们打闹,背着就向奶说自己欺负林强,害得自己被奶一顿骂。
钟氏也不禁想起自己这大姑子,一直以来面子功夫都做的极好,这么多年了从不说谁的不是,可往往就是这种人才可怕,如今自己想来,倪氏刚生了荷花那几年,大姑子每次回娘家都是逮住涛儿和桃花一顿猛夸,站在倪氏的角度何不是像自己背地里同大姑子说荷花身子不好,自己一双儿女身子骨好,大姑子才高看自己的一双儿女一眼吗?
“哎,咱同你大姑比心眼那是比不过的。”钟氏突然说这一句话。
今日,耽误了许久,客人都来了瞧着没做好便走了,幸好这时小蝶一家来隔壁打扫,见包子铺还冷冷清清的,走进灶房一瞧,钟氏还在包,小蝶转身给二妹说道:“二妹你同爹娘先打扫,我帮会儿忙就来。”
说罢便洗了手,帮着钟氏包包子,母子仨人见状才松了口气,也不慌乱了,有了小蝶帮忙很快包子就出锅了,大哥同钟氏垫着帕子把蒸好的包子同蒸笼一起抬到铺子的火炉上,包子这才开始卖。
集市上
“卖豆腐了,正宗泉水豆腐!”
“卖豆腐了,正宗泉水豆腐!”
“卖豆腐了,正宗泉水豆腐!”
杨大丫的声音在摊位上叫卖起来,自打决定来卖豆腐,杨大丫也不怕被三河村的熟人瞧见了,毕竟当年自己嫁到镇上在村里可是风光无限,每次回村里那神气的嘞,如今脸面可做不得饭吃。
“给我来块豆腐。”一位妇人说道。
“好叻,来两文。”接过铜板的杨大丫这会子即高兴又有点担忧,怕被钟氏知道了,拿对半分这事说道,可自己也想好了,到时就说钟氏娘家兄弟两板豆腐只交三十文,自己也该一样给三十文,这样钟氏也说不出个错处。
估摸着一个时辰,杨大丫就卖完了,便把木桶还回去,顺道把三十文给了桃花,为啥没给钟氏,还不是因为杨大丫总觉着给到钟氏手里,自己像在她手里讨活儿一样,桃花总归是自己亲侄女,不似钟氏隔着一层。
榆树巷
“娘,你回来了,豆腐好卖不?”梅花看着杨大丫回来了赶紧问道。
“瞧,娘手里是啥?”杨大丫举起手中的棒骨,虽说以前总觉着这棒骨没啥肉,可棒骨熬汤至少还能粘些油气。
杨大丫一脸喜气的去熬棒骨汤了,心里想着一天挣五十文,一个月可就是一两半银子,这一年下来可不得了,日子可过得比跟林有才有盼头。
院子的另头,春娘闻着隔壁传来的肉香,心里泛起嘀咕:前些日子,这黄脸婆过的啥清汤寡水的日子,咋今日还有肉味了?
“官人,你闻闻,隔壁黄脸婆做啥好东西了?”春娘的腿踢了踢睡的像死猪的男人。
“啥?”林有才本就怀疑这杨大丫私藏了银子首饰,这下才和离没几日,就分了三间屋子,哪有多余的银钱买肉,哼,马脚就露出来了吧!
想着便怒气冲冲到了隔壁,春娘见状自然也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