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荷花两女娃子倒不怕雷,连忙往屋檐下跑,就盼着马上打雨点儿。
“这天老爷难道知晓了咱地旱着叻?”荷花道。
“难不成是最近各家都祭龙王,还管用了?”最近小河村的村民不知听谁传的说是龙王爷发难才不布雨,近儿家家都在家摆上肉菜给龙王爷上香叻,桃花家也是,天天都上香,连吃饭前都要说让龙王爷先吃叻。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又连响三道惊雷,加着闪电,随即天像要压下来似的,地沉沉的,四周的树叶吹的哗哗响,这时听着屋外边孩童的声音:“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来娶新娘子了。”
院门大打开,就瞧着一顶红轿子停在门口,新郎从驴背上下来,可这是新郎?咋瞧着不像啊?可又穿着一身红衣,说他不是新郎又说不过去。
满院的亲戚,都睁大眼盯着新郎官瞧,愣着没一个人上去迎,场面出奇的难看,孙家人到底是做生意的,惯会做面子,自个儿给自个寻话头,孙大套亲近的说道:“娘,这是三舅吧,这秀才老爷瞧着都与咱不同叻。”
一旁的杨老爷子听着这话,直接晕到地上,大姑赶紧去扶,一时围满了人,大姑小声对着老爷子说道:“爹,你别给我添乱,这门亲事还是咱家沾了光叻。”一边说一边掐着老爷子的人中,见老爷子醒来后,忙叫杨老二赶紧扶进去歇着。
桃花看着老爷子晕过去了,刚刚还有意思怀疑这年纪同大姑差不多的男人不是新郎官,现下瞧着爷这个样子也信了。
荷花也是一脸震惊,谁叫这大姑事先不同亲戚们说的,她就怕别人背后说三道四的,现在可好了,人当着面儿还真不好说。
连秀才公也是一脸苦涩,这事实在是丢人。
林强刚刚把梅花背上轿子,孙大刚刚骑上驴子天就下大雨来了,顿时乌云密布,狂风暴雨,一股霉味儿。
桃花也不知这老天爷是啥意思了,难道是心疼一个少女嫁能当自己爹的人?不过管它啥意思,总算下雨了,地里的庄稼有救了。
雨一下,杨老二就忧心这地里的庄稼,生怕雨大了淹着得去放缺口,同样忧心的还有杨老头,两人瞧着雨越来越大,说啥也不去送亲了,得回去照看地里,家里的油纸伞又给大家伙轮着撑到孙家了,两人不得已去前面柳家借了蓑衣披着回去了。
钟氏和桃花没蓑衣只有留在大姑家,等着轮着拿油纸伞接去孙家,油纸伞挺大一下能挤三人,剩一人又转头来接一来一回麻烦的紧,好在孙家拉了驴车跑了几趟才算完。
到了孙家更让人哑口无言的还在后头,孙大的娘怀里还抱着一个奶娃娃,一瞧怕是有四五个月,孙大的儿子也同梅花差不了多少,杨老婆子今儿个逢人就吹牛,如今像有痰梗在喉里吐不出来。
“桃花姐,这可咋叫啊,难不成那大小伙也得叫梅花娘?”荷花一脸愁容。
“唉,梅花是咋想的哟。”桃花也感叹道。
“你们俩说小声些,待会儿你们大姑听见了可不喜。”钟氏低声说道。
两个小姑娘直捂嘴巴,春琴、春萍姐妹二人这会子也不说羡慕梅花了,光顾着照顾小弟壮子,壮子果然讨厌,还没开席,就围着桌子转,有几次还爬上凳子,用手拿菜,舅婆却不骂壮子一个劲的骂姐妹俩没照看好弟弟。
桃花这会子总算懂了荷花说的烦了,幸好外面下着大雨,把桌子凳子都搬到屋里来了,这屋子里都是新娘子这边的亲戚才没丢脸丢到外头。
席面一开始,更热闹了,壮子闹着要吃肉,舅婆可不管别人,一双筷子像长了眼睛似的,专夹肉,壮子的碗里全装的肉,也不怕他吃撑了,舅公也是在一旁假意说不能这样惯孩子,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说完就完,舅婆该咋样就咋样。
一脸油的壮子还拿着他那双花爪子四处挥,瞧着就烦人,此时桃花只想回小河村。
春萍、春琴姐妹俩稍微含蓄点,吃相没那么难看,不过也是吃到最后才下桌的,席面有鸡还有肘子红烧肉也是不错了,看来孙家还挺看重梅花的。
孙家前院是油铺子,中院有榨油的作坊,后院是住人的,院子不大却很深,有三进,后院左右两间厢房,中间还有四间房,可孙家兄弟两个,底下又几个孩子,实在是算不上宽敞,可就这样大姑脸上也是一脸傲气,背后人家还不知道咋笑话她叻。
可这孙大却像没事人一样,招呼亲戚嘴还甜着叻,先头还给钟氏套近乎,问桃花家铺子生意如何,又问三叔在哪家书塾,那劲头桃花还真是自愧不如。
杨老婆子同大姑、三叔、钟氏、倪氏、两个堂弟坐的主桌,桃花同荷花就只能跟着舅公一家坐,姐妹俩被壮子吃香给吓到了,也没吃几口,就想回家。
桃花还担心舅公一家会不会去自己家住,早些回去为妙!
眼看瓢泼大雨变成了小雨,母女俩便借口怕父子俩忙不过来,得回去帮忙,顶着雨寻牛车坐回小河村了。
坐上牛车母女俩总算松了口气,母女俩一上牛车便急着说道:“你没瞧见你奶那张脸,也不得瑟了,你大姑给她夹菜也没给她个好脸色!”
“那孙大年纪都能当梅花的爹了,这事咋应下的?”桃花问道。
“我可听你三婶子说了,这二十两聘礼,又得了个好名头,女婿家开油坊,说出去多好听,没见着你舅公都来了,头林强成亲可没来!”
这话确实是在理,舅公家远,好些年头没来了,这次大姑也是让人拖话,不知咋说的,丢下家里的地给儿子媳妇都来了。
想到这母女二人相视一眼便决定回去收收屋子,这舅公一家人铁定回来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