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桃花还特意跑到舅婆他们屋子窗下装作狼叫,屋里的壮子整个人都闷在褥子里,吓的直哆嗦。
第二日一早便闹腾着要走,说啥也不在桃花家待了,这把桃花高兴的,面上假意的挽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果不出桃花所料,舅公他们可是打算住到奶生辰后,就是不知大哥成亲届时回去了没,壮子这么闹腾大家都拿他没法子,只得又往三河村送。
几人一走,桃花觉着干劲都来了,把被褥都拆了到溪边洗干净了,棉被更是晾在院子里晒,整日干着活忙里忙外的却是一脸高兴,也不觉着累。
收拾完屋子,便去菜地里摘南瓜尖儿吃,南瓜尖撕去外面一层绒毛的皮,加上些蒜蓉干辣子一炒,吃着那叫个香,南瓜冬瓜都是洒在菜地边缘,摘起来也方便,还不用小心翼翼的踩到菜地里,就在外面掐,要不了一会儿两把南瓜尖就掐好了。
吃完晌午,桃花想着早上同小江约好下晌去摸黄鳝,倒是大的煮了,小的扔到自家池塘里,往后黄鳝一多,想吃就去钓,可方便了。
桃花家如今还没有田,便想着去外祖家的田里抠黄鳝,往年外祖家地里的黄鳝都是两个舅舅抠到镇上卖,先下舅舅们忙着掌勺,也没心思抠黄鳝,这直接便宜了桃花、小江,大哥一听抠黄鳝,也是二话不说拿着竹篓子就跟着去。
这抠黄鳝也简单,走在田坎上四处瞧哪有小洞,又不能伤着秧苗,桃花和小江只敢寻田坎上的,田里的便交给大哥,大哥可是老把势,不光是看洞,稍微泥里有些拱起的地方便抠下去,一双手更是牢牢的插进泥里,摸着光溜溜的黄鳝,稍不注意哪家伙就跑了,抠黄鳝可的眼疾手快。
桃花现在担忧的可不是黄鳝跑了,而是怕抠到干黄鳝的窝,干黄鳝是土话,意思就是蛇,抠到这东西怕是一辈子也不想抠黄鳝了。
别看小江人小,抠起黄鳝来比桃花厉害到哪去了,桃花不敢碰,滑溜溜总觉着像蛇,最后索性再一旁看。
“那,那,在你右手边!”桃花不敢抠,可在一旁瞧的那叫个热闹。
小江无奈道:“桃花姐们,本就不好抓,你还在一旁瞎指挥,我更抓不到了。”
“小江,你看你涛哥,都抓了好几条了,我不是着急吗!”
“妹妹,你别催小江啊,他才几岁,你一催他一急更抓不到了。”大哥瞧着两活宝,不觉好笑。
桃花听着心道:好吧,好吧,我不催,我慢慢等。
最后,小江也只抠的一条手指大小的,好在大哥抠到好几条大的,也够烧一盘菜了,三人便高高兴兴的拖着满是泥巴双腿双手回了桃花家。
收拾黄鳝的事也是大哥包了,桃花就同小江去溪边菜地挖了一根莴苣回来,还顺道在溪边洗了洗脚,这黄鳝没抓几条还弄的满身是泥,小江回去肯定会挨骂。
炸过的黄鳝,加上酱辣子爆香,再道些水把切好的莴苣一起煮,最是下饭,还闷上一锅米饭,黄鳝烧好后,足足有两大盘,一家人吃的酣畅淋漓,亲亲一吸,黄鳝肉就吸出来了,剩下一节骨头,还不用像吃鱼似的,还得挑鱼刺。
刘氏给小妮子用清水涮了涮,小妮子吃得也香,嘴里刚吃完就叫肉、肉、肉逗得大家哭笑不得。
吃完黄鳝的小江,觉着桃花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肚里的蛔虫还想吃呢,以往在自家吃的黄鳝可没这么香,嘴巴像是还馋似的。
灵机一动想出个好法子,自己上回在货郎那买的饴糖可还没吃完,便找了狗蛋和村里的栓子让他们去抠黄鳝给自己,三斤黄鳝换一块儿饴糖,这么好的事,咋会不干,两个孩子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从早抠到傍晚,一人抓了六斤多换了四颗饴糖才算完。
小江哼着小曲儿,提着黄鳝又去了桃花家,无疑当晚又美美的吃了烧黄鳝。
事后小江的大嫂得知小江换了许多黄鳝,可自己可是连一根都没见着,余秀儿心里本就不满,事后还得知原来黄鳝是送给了桃花,这无疑没把自己这个大嫂放在眼里,余秀儿现下可是心里堆了老些事,晚上做梦都梦到桃花嫁过来死死的压着她一头,吓得她满头大汗。
好在余秀儿还算有头脑,最近一直给周家老俩口做好一副鞋袜,那细致程度,用小河等话来说,他都还没穿过,究竟穿上啥感觉啊。
一时间这个罪魁祸首小江浑然不知自己得罪人了。
如今小溪的水位涨起来了,要过到溪对岸还得湿了鞋袜,大哥这几日便四处寻大石头,搬到小溪里挨着挨着砌了个小小的石桥,石桥正上面就是两块大石块,下面多数是用小石块砌好的,虽不怎么好看,可总是不用打湿鞋袜过溪了。
小石桥一砌好,桃花便踩着到对面去摘黄花,新鲜的黄花晒干后煮汤可鲜了,多余的还能拿到镇上卖钱,乘着这几日花期,桃花同刘氏吃完饭就过对岸摘,足足晒了三簸箕,留了一簸箕剩下的两簸箕拿到镇上集市卖,还卖了八十文,同刘氏一人分了四十文也算是个进项。
摘完黄花,杨老二又怕亲事要用许多柴,家里哪点还不够,所以便带着大哥去山上砍柴,刚砍的柴可不能直接烧,湿柴冒黑烟不说,还见不着火,所以得早早砍回来晒干。
桃花一瞧便也背着背篓去山上搂松针,松针起火像竹壳似的,可好起了,一点就燃。
竹壳就是竹子尾部的一层壳,大致就是还是嫩笋子时长的笋壳,干了后上面还有一层黑色的毛,摸了还会手痒,所以桃花去搂笋壳都是用的耙子,又不怕扒拉着蛇,又不怕扎着手。
这引火的松针笋壳都快没地方放了,只有堆在驴棚旁边,一时间桃花家里里外外都放满了东西,看着可是有生机勃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