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总算是欢欢喜喜的办了喜事,乡里乡亲们都走完了,亲戚间也没有留宿的,舅公一家还是跟着回了三河村,舅婆就怕错过媒婆的消息,吃完夜饭便着急忙慌的想走了。
柳毅、小河更是没机会同小玉、桃花叙叙旧,忙的脚不沾地,忙完了还得卸磨杀驴的,让他们赶紧回了。
幸而桌椅板凳也还的差不多了,剩下吃剩的菜也分给了几家平时处的好的人家,如今天气热,肉菜啥的自然是放不了多久,馊了一变味儿可就不能吃了,这一分大家伙还记你一情咋不好勒。
今日连小妮子早早的都累的靠在刘氏身上睡着了,杨老二、钟氏守着烧水让一家人轮着去洗漱,完了便早早歇下了。
直到第二日,大家都睡过了头,辰时末才醒,杨老二最先起,还煮了稀饭,夹了些腌菜,小蝶一起来瞧着立马接过碗筷,连忙说道是自己睡过了,才没煮成朝食。
“这有啥的,谁起的早,谁就做了。”杨老二憨憨的说道。
接着一家人便陆陆续续地醒了,简单吃过粥,钟氏就招呼着该进茶给改口费了,生怕这个称心如意的儿媳跑了似得。
吃过朝食一家人便去忙了,钟氏让小蝶就煮煮饭菜,其余人都戴着草帽去地里拔草了,当然钟氏也没让小玉去,就怕小玉手糙了,长老茧勾了丝线,桃花还假装不乐意,说道:“娘,你就不心疼我呗,让我去。”
原来桃花是吃味了,钟氏笑道:“对,就是不心疼你,你这孩子等你以后要出门子了,整日关在家里做喜服,那会子你才想着拔草是个好活计叻。”
桃花满脸不信:“娘,你就拿我当小妮子哄吧。”
说罢,便拿着镰刀背篓同钟氏、杨老二、大哥去了地里,临走前,大哥对小蝶那个含情脉脉,依依不舍。
最近雨水好,杂草也跟着庄稼蹭蹭长,再不拔就要抢庄稼的养分了,一到地里几人就麻溜着拔草,扯不出来的根茎还得用镰刀撬出来,不然过不了多久又得发出来,桃花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心道:这庄户人那有啥农闲的时候啊,就盼着过年了,过年呢窝在屋里,手上也歇不下来,妇人们纳鞋底,多做些,一年到头的都够用了,男人们忙着编点啥,桃花家的新簸箕都是杨老二去年过年编的,还挺好用。
扯完的草还得甩在一边,走之前得背回去,要么喂驴,要么放在沃肥坑里沃肥,都是有用处的。
有了嫂子就是好,小蝶不多时还拿着茶壶、杯子到地里送水了,咕咚咕咚,桃花喝了个底朝天。
另一头,三河村春琴的亲事也有着落了,舅婆就是瞧着梅花如今日子好过了,便也想学着大姑那一套,给春琴寻的人家家里薄了可不要,就得要家底厚的,寻来寻去,镇上朱屠夫的儿子就正对舅婆的胃口,朱屠夫的儿子长得五大三粗的,一张圆盘脸,细缝眼,年纪也不小了,十九了,一直没寻个合适的,正巧媒婆吹嘘这春琴在家里又是要做活,还带幼弟可勤快了,这朱屠夫才松口相看了。
一瞧果真不错,就是人瘦了些,想看的时候倪氏那个热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相看女婿呢,实在是因为倪氏快受不了壮子,想着这亲事说好了,舅舅一家定能回去了,春萍小两岁,再怎么着还得等两年,这春琴的亲事一定,自家就能送回这尊大佛了。
“别的可不说了,咱春琴手上的老茧,一摸一瞧就知道这孩子是干惯了活计的,但咱小脸长的可不差,想娶春琴的可不止一家两家。”倪氏卖力的吹嘘道。
朱老头子是瞧过春琴的,模样却是不差,就是那身板瘦的,就怕子嗣上头便担忧的说道:“秀才娘子的话,自然是信的,可就是这娃子瘦唧唧的样儿哟,就怕以后子嗣……”
朱老头子话没说完就被杨婆子打断:“这有啥的,你家最不缺的都是肉了,多吃些日子,长胖了不就得了,这长肉还不简单。”
这话也在理,舅公也说道:“咱家春琴就是太勤快了些,歇不住,那不然身板也不至于这么瘦。”
听着这话,倪氏不免在心里呸上一口,啥叫勤快身板才瘦,就你家那样子,有好吃的统统进了壮子肚子里,俩女娃没带好壮子就得挨骂,听春萍说在家那会儿还要挨打呢,在三河村至少不用挨打了,所以两姐妹都不想回去。
最后还是朱老头子想出个法子,让自己儿子偷偷瞧上春琴两眼,合他眼缘这事也就成了。
这话一出,也没人反对,干脆让春琴去猪肉摊子上买上了一条肉,朱家儿子原不知道啥事,春琴一来,朱老头子便让他儿子去招呼,还让他儿子割肉,末了还让他儿子送了几根棒骨,朱家儿子还纳闷呢,就瞧见眼前的女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儿,小脸蛋上一双大眼就这么泪眼汪汪的瞧着自己,连人家走远了都还没回过神来。
朱老头子笑道:“刚刚那姑娘不错?”
他儿子脸一红低着头不语,毕竟他是知道的,稍微长得好看些的女子不是嫌他年纪大,就是嫌他长得丑,再不然就是嫌弃他是个杀猪的、卖肉的,活儿脏,所以他想找个模样好的,一时也不合适。
“这姑娘,爹给你定下了,你可得让爹早早抱上孙子。”
说罢,朱老头仿佛孙子就在同自己招手了,真想立马办喜事。
春琴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还十两银子的聘礼,舅公、舅婆直呼壮子的娶媳妇的银子都有了,那叫个欢喜,可左劝右劝的,老两口就答应用一两银子置办嫁妆,连倪氏瞧见了都心疼这女娃子。
这不是卖女儿是干啥?
事情还是同桃花家有些许关系,这朱家正是桃花开平日里买猪肉的摊子,这一来二去的,还成亲戚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