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里的人听到他一连串的问话,慢慢地道:“我在屋子里,而且不是鬼。我,我生病了,在屋子里养病。”他从那稚嫩的语气里知道来人是一个小孩儿。他不想吓到他故而撒谎骗他。
墙外的赵怀安听到他的回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出不来。”他的脑袋瓜儿转得很快。
“你很聪明!外面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墙里的人听到外面孩子的话,也没有求他救自己,只是很久没有说话了。他想跟别人说说话。
赵怀安听后:“现在是白天。”
“那你不用去上学堂吗?”
“不用,今天沐修!我陪妹妹放风筝。”赵怀安开心地道。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赵静姝见自家哥哥一去不复返,害怕得不行。她往外跑,碰到了来此的郑五。郑五一看到小小姐,脸色一变道:“小小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赵静姝见到郑五着急道:“郑五,你赶紧跟着我去找哥哥。”
郑五柔声道:“小小姐,您不用着急,在这儿等着,小人这就把小少爷找回来。”
赵静姝眼里噙着泪,点了点头。郑五安抚好小小姐,就三步并两步进了院子。他刚进院子就碰到了往外走的赵怀安。赵怀安手里拿着一个风筝。郑五道:“小少爷,您怎么来这儿了。小小姐都担忧您了!”
赵怀安拿着风筝道:“郑五,我来帮妹妹找风筝。妹妹呢?”
郑五见小少爷没有异常道:“小少爷,小小姐在外面等着您呢!我们走吧。”他接过小少爷手里的风筝,带着小少爷离开了废弃的小院。
废弃的小院里又恢复了宁静,唯有墙那面的人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县衙的牢房里,刘栓子被独自关押在一间牢房里。他从老赵头死了,就面如死灰。他没成想自己失手打死了老赵头。他想到病重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泪如雨下。他不怕死,可他死了她们该怎么活下去。他不敢想,闷声痛哭。
苏无忧已经交代过了杨衙役,让牢头密切关注刘栓子的情况。她还派了林文杰和小莲一起去刘栓子家。她回想着林文杰查到的。王家蕙娘蕙质兰心,她的刺绣被郑家绣坊看中了。那时候她刚被退亲,爹爹又受了伤,来不及痛哭,就肩负起养家的重担。
哪怕后来她得知赵俊才和郑家小姐订亲了,也没有离开郑家绣坊。苏无忧难以想象她当时的痛苦。按照老庙主说得她和赵俊才不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痛苦。中间发生的事无从得知,还得从绣坊入手查起。
林文杰查到的只有明面上的事。王惠娘在郑家绣坊干了三年后才离开了郑家绣坊。郑家绣坊对外说的是王惠娘离开是为了侍奉生病的老母。与蕙娘相熟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王惠娘惨死,也没有人与郑家绣坊联想起来,甚至人们都渐渐遗忘了王惠娘当过绣娘的事。
苏无忧找来杨衙役道:“杨衙役,本官听说城里最好的绣娘都在郑家绣坊。”
杨衙役笑着道:“回大人的话,郑家绣坊确实有很多绣工精湛的绣娘,他们家的绣品也雅观。”
“是吗?本官明天要去参加订亲宴席,缺一份合适的礼物。”苏无忧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杨衙役道:“大人,小人现在就去帮您去寻。”
苏无忧想了想道:“不妥,本官和你一起去吧!”杨衙役倒没有多想,以为县令重视,就去备车了。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苏无忧大张旗鼓。杨衙役带着一队人保护着县令大人来到了郑家绣坊。杨衙役做事稳妥,提前就派人通知王掌柜。王掌柜没有等县令大人来,就提前准备好在门口迎接。
马车一停,杨衙役下了马,恭敬地上前伺候县令大人下马车。他这一套动作行如流水,让苏无忧都感到舒适而不反感。要不然杨衙役能在喜怒无常的董师爷眼下任职。
苏无忧穿得是常服,与上一回不同,这次质量更上乘。她端的是贵公子的做派。
王掌柜领着伙计们纷纷跪下行礼。苏无忧示意杨衙役让他们免礼。杨衙役看到县令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他让他们起来。王掌柜恭恭敬敬地领着苏无忧他们进了贵宾房。
王掌柜从见到苏无忧起,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心道来者不善。他不敢得罪,小心地陪同着。
杨衙役说了他们来此是为了选份礼物。王掌柜立刻让伙计拿来刺绣的图纸,让县令大人慢慢挑选。苏无忧此次除了查案也想选份礼物。王掌柜偷偷地观察着县令大人,然后等着他出声。
苏无忧慢慢悠悠,不紧不慢地翻阅着绣品的册子。郑家绣坊确实名不虚传。他们家的绣品比不上京城,但也别具一格。她从里面挑出了五幅百年好合的绣品。这五副绣品绣工更好,寓意很好。
王掌柜赶紧下了楼让伙计们把县令大人选中的绣品抬上了二楼。苏无忧每幅绣品看过后,眉头微皱,略有不满意。王掌柜求助地看向杨衙役。杨衙役视而不见,转过了头。
苏无忧不太满意道:“本官想见一下这些绣品的绣娘。”她坐回上位,冷声开口。
王掌柜为难道:“大人,您是要现在就见她们吗?”
“嗯,本官想看看作品的主人,听听她绣得这幅作品的寓意,才能更好的选出送人。”苏无忧犀利的目光看向王掌柜,“王掌柜,难道不可以吗?”
王掌柜皮笑肉不笑道:“回大人的话,当然可以。小人这就将他们找来。大人稍等!”
苏无忧厉声道:“且慢!杨衙役,你跟着他一起去,本官等不了太长的时间!”
杨衙役恭敬道:“喏!”他跟着王掌柜一起。王掌柜生出的别的想法,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他知道磨蹭拖延时间是不行的。他带着杨衙役来到了绣娘们在的绣坊。他把苏无忧选中的五个绣娘叫了过来。五个绣娘规规矩矩地跟着王掌柜来到了贵宾房。
看门的衙役一看到杨衙役就对他使了一个眼神。杨衙役让王掌柜和绣娘稍等,自己走到一边听着衙役跟他转述了大人的话。杨衙役了然,走回门口。杨衙役随意指了一个绣娘,带着她进去。
王掌柜想要跟着进去,被门口的衙役拦住。他心中焦急不安,想到郑小姐的吩咐,遇到事情要及时通知她,不能自己做决定。可是他不知道这个县令大人的目的,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心里盼着郑小姐拿主意。
屋子里,绣娘低垂着跟着杨衙役拜见了县令大人。苏无忧道:“你不用紧张。本官只是想知道你当了多久的绣娘?你的这幅绣品花了多长时间绣好的?它的寓意如何?”
绣娘听后,小声地回答苏无忧的问题。苏无忧后来挨个问完了五个绣娘。她选中了最为年长的那位绣娘的绣品。她名为芝娘,有三十多岁。她在郑家绣坊当了十几年的绣娘。她的绣品也是五个人中最好的。
芝娘不苟言笑,长相恬静,非常安静。她见到苏无忧也不紧张,从容不迫。苏无忧一见到芝娘,就察觉到她的不同。她多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认识王惠娘吗?”
芝娘听后,眼里有一丝动容,点了点头。苏无忧才问道:“你来说说你的绣品的寓意?”苏无忧没有接着问关于王惠娘的事,而是不按常规行事。
芝娘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县令大人,看到苏无忧望向自己,冷声道:“回大人的话,民妇绣此副作品,是希望有情人能百年好合。世上的有情人阴错阳差,终不成眷属。民妇和民妇的好友皆不如愿,唯有用一针一线虔诚地祝愿别人能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