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曦这边,与明家父母以及祖父母相处同样极为融洽。
明萱也终于走出了上一段婚姻带来的阴影,她开始在夜未曦的开导下敞开心扉去接纳萧长君对她的好。
在面对亲人时,她则刻意留给了夜未曦——从夜未曦无意中透露的情况,她知道,这个她原以为的仙女,其实比她还小几岁,在家里没有父母的疼爱,而疼爱她的长辈,也早已离世……
明萱本就是极为善良的姑娘,对夜未曦又有种说不上来的亲近感,所以对她极为心疼,便想着让她好好感受一下来自家人的关心和爱护,所以,每次在面对自己家人时,明萱就假装累了,让夜未曦帮她。
夜未曦一开始还以为是她心里过不去这道坎,所以没有半分怀疑,时间久了,她自然也发现了。但她并没有挑破,而是接受了这份好意——
她也确实喜欢明家的这种氛围,大家对明萱都极为关心,她虽然只是一个替代者,但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父母和兄长的爱护,竟也有种身在其中的感觉。
夜未曦虽然阅历不足,但她极为聪慧,隐约也察觉到了这一关的重点。
所以,当她的情绪被全方位放大时,她便全身心的去感受它,让自己真正体会一把可以放肆活着的感受。
同时,她也尽可能鼓励明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让她从精神上成为一个强者——若是万一以后萧长君也同其他男子一样了,那她至少不会再因此而消耗自己、伤害自己。可以坚强的面对一切变故。
“曦曦,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让贺云霆终身不纳妾,因为他家经历流放之后,人丁单薄。我虽然愿意为他传宗接代,可是我不想生那么多,我内心其实害怕的。”一个人时,两个灵魂如闺蜜一般闲聊,明萱如今已能直面贺云霆的话题了,如今再说起贺云霆,她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嗯!”夜未曦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不打断,但偶尔会表示一下,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在认真听。
“可是,他太快了,快到我都还没有好好做他的妻子,还没有好好的和他相处——我能接受他纳妾,但那得是我给他生完孩子之后,我不喜欢应对那些明里暗里的争宠,我想,至少有那么几年,我们之间没有其他人,那么将来,等他纳妾后,我还可以守着我的孩子,偶尔回忆一下曾经的少年夫妻之情,这样,或许我就能借此度过一生。”明萱说着自己原本的计划。
“嗯!”夜未曦内心其实是惊讶的,她终于明白,为何女子明明最是感性,却又那么多大家族的主母,能够平静接受自己的夫君纳妾,还能帮他管理内宅的女人,将正妻这个角色处理得跟职场高管一样。
原来,她们心里看得很通透,知道男子即便对自己有情,这情也不会长久,最终能变成情分,已经算好的。所以,只要男子能给正妻应有的尊重,不宠妾灭妻,那些女子便能主动为他纳妾。
她原本还担心以后萧长君变心,明萱要怎么自处,如今看来,明萱比她通透多了。
“可惜,他太心急……或者说,他只是根本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和想法。心急的是柳娇妍。倒也正常,她本就比我还大一些,若是不能早日入府,就成老姑娘了。所以才让贺云霆在那样的时机,以那样的方式,将她强行带到我面前。那时我本就为了照顾贺家心力交瘁,还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期盼着他回来,本是想要他能为我遮挡一下这些风雨,让我缓一缓,不曾想,他就在那样的时候,让柳娇妍踩着我的颜面出现,所以我才会,那般不愿接受。说起来,我对他,更多的是失望,而不是因为柳娇妍产生的嫉妒。”
明萱的灵魂斜躺在凤佩里,一只手撑着脸颊,将这些日子里的心思娓娓道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自己做的一切,毫无价值,至少,在他贺云霆那里,都抵不过别的女子追逐一场。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不,他的行为,已经让我成了京中笑柄。我心中委屈,可我毫无办法。”
“和离的那一瞬间,我是解气的。可之后,再想起这三年的耗费与蹉跎,都白费了,我又觉得心空落落的。我如今是个年纪大又和离过的下堂妇——我本是明家千娇百宠的贵女,我本该有着光鲜的身份,有着一个不错家庭的女子,如今,什么都不是了。这一切,谁能赔给我?就因为他的行为,我从一个曾经百家求的姑娘,变成了人人唾弃的下堂妇……”
说到这些的时候,明萱的语气还是有些低迷——是啊,原本不论长相、家世还是教养都极好的姑娘,曾经一女百家求,不过短短三年,明明她孝顺守礼,为照顾婆婆累得多次病倒……如今,虽然都知道错不在她,可她成过亲是事实。如今的她,已经成为别人嘴里避之不及的女子了。
真正不在乎的,也只有明家人。
“你没有错。”夜未曦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说只要你的家人不在乎这些,别人的想法不重要吗?
不,其实别人的想法很重要,尤其是事关女子名声的事情,众口铄金——她到底不可能彻底与世隔绝。
所以,那样的话,夜未曦说不出口。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错。可是,我不知道,将来要怎么办?长君哥哥很好,伯母也希望我能跟他在一起……可是,可是他大好前程,我怕别人因为我看低他。”明萱说出自己的担忧。
“妻凭夫贵——你本就没错,而他那般有本事,只要他将来能稳坐朝堂,那别人只会来羡慕你,又怎么会因你再看低他?只要他站得足够高——你应该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夜未曦安慰后,转而又出主意,“如果你实在担心,那就做一些你喜欢、又能帮到他的事。”
“什么事?”明萱眼睛一亮,人都精神了几分,“我喜欢的就那几样,好像没什么能帮上忙的。不过只要是能帮到他的,即便不喜欢我也会学着做。”
“你不是会医理吗?这些年你为了照顾贺老夫人,虽然算不得医术精湛,但比一些普通大夫强得多。而且,你一直想为百姓义诊,只是碍于身份不变抛头露面,所以才只是暗中购买药材去帮助他们。那你如今都和离了,也不用管什么将军夫人的身份了,不妨跟着落云观的道长们一起去义诊?这样不仅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学到更多的医理,同时,还可以为你自己赢得好的名声,那你将来若是成了萧夫人,不也能为他博得一些好名声?”夜未曦想起电视里看到的一些东西,建议道。
“可我帮助百姓,并不是为了名声,若是为了这些,总觉得……”明萱愿意帮助百姓,毕竟明家有家训,为官者若不能为百姓谋福利,那要么出族,要么干脆回老宅去守着。
所以明家晚辈自小便与别家晚辈对百姓的想法不太一样。
“我知道,你这不是顺便嘛?既能做你喜欢的事情,又能学习,还能帮到自己和重要的人,为什么要计较那么多呢?”夜未曦其实是希望她有事情做,跟着道长一起见过更多世面后,能变得更自信一些。
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一直让自己沉湎于过去,更不希望她因此而自卑。
“有……道理,反正只要我不是沽名钓誉,又确实能帮到别人,也行。”明萱说起这些,精气神都好了很多。
夜未曦见她终于想开,松了一口气。
最后,在夜未曦的劝说下,明家长辈同意了明萱的决定。明家爷爷奶奶更是专门找了关系,与落云观的真人商议好了一切,并拿到官府的文书,让明萱成为了一名被认可的义诊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