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成在听到陈飞凡要亲自上场时,心中顿时暗喜,他只当陈飞凡这是恼羞成怒了,急于在众人面前挽回一丝颜面。
但这样正合他意,他如此这般大费周章,就是为了亲手撕碎这个所谓“二营英雄”的虚伪脸皮!
经过刚刚的比试,林德成已经确信陈飞凡不过是个依靠关系和吹嘘上位的草包,是政府为了激励人心,推出来的所谓“榜样”。
这样的人下场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后的人是罗卓英,每一次对陈飞凡和二营的打压,都是在变相替自家舅舅打罗卓英的老脸。
没一会,陈飞凡和莫彪的比试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开了序幕,二营和一团的士兵,乃至训练场上其他部队的士兵,都纷纷聚拢过来,形成了一圈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
二营的士兵们虽然对陈飞凡的实力了然于胸,但此情此景之下,也都忍不住捏了一手湿汗,内心控制不住地担忧起来。
毕竟,莫彪的枪法他们刚刚也看来到,确实神乎其神,这么远的距离,移动的靶子,都能大部分击中!
这次的比赛规则依旧,随着林德成的一声令下,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呼吸一滞。
“开始!”
林德成话音刚落,几乎在同一瞬间,陈飞凡的手指便已经扣动了扳机,他好似不用瞄准目标一般,尖锐的枪声迅速划破空气。
而他的对手莫彪,此时还根本没反应过来,正在透过瞄准镜,想要瞄准远处的目标。在陈飞凡的面前,他的表现如同刚刚的王二毛那般——稚嫩。
“砰!”
第一发子弹飞出,靶子应声而倒。
莫彪心中不禁一凛,他从没想过对方会比自己先开枪,仓促间也扣动了扳机,子弹堪堪与靶子擦身而过。
“砰!砰!砰!砰!”
而莫彪尚还没有来得及从错愕中回过神来,重新调整被陈飞凡打乱的节奏,后者已经再次开枪,接连不断的四声枪响,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现场围观的众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们看到陈飞凡的右手不断退弹,不断上膛,左手居然能一边持枪,一边扣动扳机,纹丝不动,随即爆发出了阵阵吸气声和惊叹声。
这枪法和身手,这速度和力量,都太可怕了!
如果说速度是高手的唯一诀窍,那陈飞凡不仅拥有超乎常人,甚至超乎高手的速度,更拥有绝大部分人无法比拟的力量。
他是现代军事科学体系下培养出来的特战人才,无论是先天禀赋,还是后天训练,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比的。
要知道,人的体能在现代科学的训练下,是完全可以再上一个台阶的,更不用说陈飞凡这种体质天赋都异于常人的天生军人!
莫彪这个所谓的神枪手,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对手!
很快,一分钟的时间就到了,那十个充当“活靶子”的士兵也都拎着靶子跑了回来。
此刻的林德成再也无法冷眼旁观了,他快步迎了上去,一双虎目瞪向了此时有些垂头丧气的士兵。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士兵们手上拿着的木头靶子,陈飞凡的每一枪都精准无比,枪枪命中靶心。
而还没来得及调整心态的莫彪,则是打了三枪空枪,败得一塌糊涂。
其实,陈飞凡早在王二毛比试的时候,就已经在心中暗自计算着每一发子弹的射击时间和靶子的移动轨迹了,这些手持靶子的士兵相互移动的速度非常有节奏感,明显是平日里没少给莫彪当陪练的。
但即便如此,千锤百炼的莫彪还是败给了陈飞凡,一个初来乍到,不显山不露水的真正枪神!
四周围观的士兵们一时间都看呆了,随即爆发出剧烈的喝彩声。
“陈连长太厉害了,让这群鳖孙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神枪手!”
二营的士兵们兴奋地叫喊着,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恁娘啊!这家伙的枪法也太神了吧!”
“乖乖,莫营长居然输了,简直不可思议!”
“枪神,枪神,枪神!!!”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训练场忽然爆发出“枪神”的喝彩声。
一团的士兵们在惊愕过后,则陷入了一片沉默,莫彪的脸色涨得通红,紧握着枪,手微微发抖。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得这么彻底,内心充满了羞愧和不甘。
“这不可能!”
林德成的惊愕迅速转化为恼怒,他心念一转,随即走上前去,冷笑着对陈飞凡说道:
“哼,这枪法倒是厉害,不过你们二营为了功劳连战果都能编,谁知道这枪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林德成其实知道自己输了,但依旧胡搅蛮缠,他丢不起这个面子。而周围的一团士兵们听到林德成的话,也纷纷附和起来,嘲讽和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
“对啊,这枪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二营为了出风头,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别看他枪法厉害,说不定都是假的!”
二营的士兵们听到这些嘲讽声,纷纷义愤填膺,他们也不想再憋着气了,纷纷反驳了回去。
“陈连长的枪法,我们早就知道厉害,现在只是让大家见识一下罢了!”
“就会质疑我们二营有问题,这里可是你们一团的营地,拿靶子的也是你们一团的人,谁知道刚刚二毛开枪的时候是不是故意跑快了,害得我们输了!“
“就是,二营才不像你们,我们从来不靠虚假战果,我们靠的是实力!”
一团的士兵们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刚刚的比试他们亲眼所见,根本不能不承认陈飞凡的枪法的确无可挑剔,嘴上虽然还在嘀咕,但声音已经小了很多。
但林德成从来不是会丢了面子,还善罢甘休的人,他几乎脱口而出,甚至言辞丝毫不加掩饰:
“呵,你们二营为了那点功劳,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司令部早就传出消息了,别以为我林德成没听说过。
你陈飞凡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仅凭与罗卫华那点交情,就一跃成了连长,还在国际场合,当着各国记者的面,堂而皇之地宣称自己掌握了鬼子使用毒气弹的铁证。
但事情真是如此吗?这种谎你都敢撒,一旦被国际社会揭露,华夏将在国际上成为众矢之的,被那些外国记者口诛笔伐,到时候你陈飞凡就是民族罪人!”
金陵的驻防国军各部,其实很多人都不相信陈飞凡真的有那么强的本事,他们见惯了国军内部的造假和冒功,自然以为陈飞凡也是这样的人。
只能说,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便是清白之人,也不会有人相信!
若非如此,军统在后来就不会有那句经典的揣测了——此人不贪财,不好色,不作恶,不求名,定然是某党的卧底。
不过,陈飞凡即使被人这样明晃晃地骂了,也依旧面色冷静,他并非不打算开口为自己辩驳什么,而是不想和林德成一样。
这个时候,反倒是罗卫华气急了,恨不得当场朝林德成那张丑恶嘴脸来上几拳。
而正当气氛紧绷至极,双方差点爆发冲突之际,几个士兵忽然手里挥舞着报纸跑了过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瞬间打破了焦灼的氛围。
“哪位是陈飞凡?哪位是陈大英雄!”
林德成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看来人的军装,很明显也是他们88师的士兵。
“什么陈大英雄?”正在和二营争执的一团士兵中,当即有人问道。
“你看,鬼子使用毒气弹的证据登了金陵日报!”
那几个从传达室知道这一喜讯,挥舞着报纸赶来的士兵当即回答道,而后又有人兴高采烈问道:
“哪位是陈连长?咱们华夏的大英雄在那儿呢!”
他们兴奋地呼喊着,手中的《金陵日报》被高高举起,仿佛那是胜利的旗帜,
“看,这是咱们情报处截获并翻译的鬼子密电,铁证如山,鬼子不仅使用过毒气弹,还打算继续在战场上投入,想要祸害咱们!”
“这是真的吗?快让我看看!”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大家争相传阅报纸,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惊喜与自豪。
很快,他们便纷纷向陈飞凡投去感激与敬佩的目光,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质疑与偏见都烟消云散了。
“陈连长,你们是华夏的英雄!”
报纸上,刊登了一封金陵卫戍军情报处截获并翻译的鬼子电报,明确证实了日军准备使用毒气弹的阴谋。
并且,还附上了华夏人民对日军这一残暴行径的强烈谴责书,以及唐生智司令官那振聋发聩的誓言——“南京,决不投降!华夏军人,战斗到底!”
而这份报纸,还有那句誓言,如同一颗火种,瞬间点燃了周围所有士兵的热情与希望。
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十几万国军的士气,正在振奋!
林德成见状,脸色十分难看,他刚刚有多凶,现在就有多难堪,脸上就像是刚刚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只是一瞬之间,不甘与无奈交织在他的眼中交替浮现,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不得不暂时收敛起那份恶意,即便心中仍有千般不愿,也无法再肆意妄为地抹黑陈飞凡与二营的荣耀。
但他的城府和道行可不浅,很快就清了清嗓子,压下心中的愤怒,装模作样地说道:
“大家安静一下,一团和二营还有重要任务要去执行,现在鬼子还在城外,还不到庆功的时候。”
二营的士兵们依旧有些喧闹,尤其是在刚刚的胜利还让他们激动不已,听到林德成的话,罗卫华也喊了几句安静,大家的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
在驱散了围观的众人后,林德成看了看陈飞凡,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陈连长,你刚才的枪法,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你们二营的实力,我之前没有充分了解,却听信了谣言,刚才多有唐突,还请原谅林某人目光短浅。
孙元良长官此前便一直说罗军长治下有方,慧眼如炬,如今看来果然没错,你我二部联手,定能给鬼子沉重打击。”
随即,他的话音一转,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指示:
“这次我们一团和二营要联合行动,共同夺取鬼子在上新河的据点,乃是金陵保卫战以来,咱们大军难得的反攻。
这个据点就在金陵城外水西门和清凉山以北,附近就是长江江心洲,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林德成变脸极快,在看似诚恳地为之前的冒犯致歉之后,又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二营的战绩:
“你们二营的战斗经验丰富,作战能力出色是有目共睹的,此战便请让二营担任这次夺取鬼子据点任务的两侧前锋。
而一团将会作为中坚主力,而且届时会用上大炮,这是步炮协同作战的战略部署。”
这一番话听得二营的士兵们心中一震,眼中闪过浓烈的不满,大家的心中跟明镜似的,这种安排无疑是让二营去做那冲锋陷阵的炮灰,而一团则意图坐收渔翁之利。
二营几位脾气暴的老兵怒火中烧,几欲发作,罗卫华也是面色铁青,正要开口反驳,想要和林德成争辩几句,旁边的陈飞凡却轻轻瞥了他一眼。
陈飞凡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他用眼神示意罗卫华保持沉默,罗卫华会意,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
罗卓英早就找过两人,特别交代过,陈飞凡在面上自然要不动声色,这样到了战场上,他才有足够的发挥余地。
随后,他转向林德成,语气平和却透露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林团长,我们接受这个作战计划,但是在行动的步调和时机上,应由作为前锋的二营来确定。
我们二营也如一团那般,志在此役,咱们通力合作,才是成功完成任务的基础。”
林德成虽然心怀私念,但也是个有脑子,知道轻重缓急的人。
而且,更令他诧异的是,只是被陈飞凡的眼睛这么看着,他竟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压,让他不由自主地选择了妥协,就好像是身体在某种情况下,自发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