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跳,转头的刹那,眼尾瞥见了一个通体雪白,像是融化的雪糕上贴了俩歪歪扭扭的黑纽扣,总之四不像的东西,一闪而过。
直到那玩意消失在夜色中,我终于回过神,望着阳台上那道矫健的虚影。
“这是啥?”我问道。
耳边传来几声猫叫:“喵喵喵喵喵喵喵~”
喵星语在我脑海中自动转换成了人话,是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不知道是啥,鬼鬼祟祟的偷看你。”
这是猫云天在说话!
我又扭头看向柳玄冥的牌位:“柳大仙,你看清了吗?”
柳玄冥沉吟片刻,开口道:“是个怪物,跟那姓杨的道长有关。”
可不就是怪物吗?
外形就跟融化的雪糕一样,只不过脸上多了俩眼珠子,长得还不对称,一个高一个矮,其中高的那只快长到头顶,矮的那只往脸的侧面偏去,总之长得十分潦草。
我有点被吓着了,虽然那怪物没有进屋,但暗戳戳的躲在屋外偷看,也很瘆人的好吗?
柳玄冥这时说道:“应该是小鬼突然失联,姓杨的怀疑被我们扣魂了,派人来看看。”
可惜啊,他们来晚了一步,咱下面有人,已经把小鬼送去阴司登记了。
这会儿多半已经审判,还在受罚呢,毕竟他也做了不少坏事,免不了要去地狱历练历练,等赎清了身上的罪孽,就可以投胎做人了。
一想到杨道长丢了自己的摇钱树,在家急得直跳脚,到处派妖魔鬼怪去找,我这心里就十分暗爽。
“那如果找不到,他会不会去找刘鸿文的麻烦?”我问。
“不会,他不敢。”柳玄冥说那个杨忠正的恶灵都消失了,他肯定会有所忌惮,不敢贸然再出手。
我觉得也是,毕竟杨忠正只是求财,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我也挺好奇的,刚才那个小怪物是什么。
“那就要问问,姓杨的修的哪个法门了,法相居然是个四不像!”柳玄冥语气厌恶地说着。
原来刚才那是杨忠正自己修出来的法相啊,难怪那么丑。
一些道家法术,是可以修炼法相的。
根据人自身的五行,配合一定的术法,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就能修出属于自己的法相,有些人是朱雀,有些是麒麟,还有些是玄武啥的,对应五方神兽。
万万没想到,这杨道长修出了一个雪糕怪,跟白色粑粑似的,果然跟他很登对。
“他心术不正,所以呈现出的法相就很怪异,这也表明,他已经魔障了,看来就算我们不出手,用不了多久他也会自我毁灭,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动手。”柳玄冥阴暗地冷哼道。
这柳大仙还真是睚眦必报啊,能自己动手就绝不依靠旁人。
我说行啊,要是能扳倒杨道长,让世人都看清他的真面目,咱们也算功德一件了。
对付杨道长的计划,还在猥琐发育着,这天,刘鸿文给我介绍了一个客户,说是想来看看运势。
这位客户是个年轻人,我也不知道刘鸿文咋认识的,据说他们关系还挺不错。
于是我就约了时间,让他早晨10点再过来,早了不行,我得睡懒觉,晚了也不行,我可能要睡午觉。
到了第二天上午10点,那男人准时准点来敲门。
当我打开大门的一瞬间,一张满脸蜡黄,眼底乌青,比鬼还可怕的脸出现在门前。
我吓得差点就关上门把人夹了,然后大声地喝住他:“你先别进来。”
男人悬空的一条腿默默地收了回去,不知所措地站在我家门口。
我走到法坛抓了一把盐茶米,往他身上潇洒地一洒,净身后才准许他进屋。
“有鞋套,自己弄吧!”我看着这个瘦瘦巴巴的男人,一米七五的个子,瘦得跟个竹竿似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感觉随时都能嘎掉。
他都这副模样了,看啥运势啊,看看健康吧!
我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相互寒暄了一下,他告诉我他叫陈斌,是刘鸿文之前的同事,之所以来找我看事,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最近的运势特别差。
我见他说这话时,眼神微微有些闪躲,就明白他肯定没说实话,多半是想试一试我的功力。
面对这种心眼多的人,我是很不待见的,但转念一想,如果是缘主,见面前看事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心里也会犯嘀咕,免不了会试探一番。
这种事,以后估计没少会遇到,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于是我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他要了12块的压香钱,直接开坛看魂花树。
又是一整套的流程,因为他的事不算很严重,我这次就没让柳玄冥陪着我,而是让猫云天和那几个猫崽子跟我一起下去。
之前一直都是黄修远点灯引路,这回我干脆换成了猫天心,它上回跟了一次,这次就当是实习了。
由于没有幻化人形,它也不会直立行走,猫天心是用嘴叼着一个小灯笼走的,那模样可神气了,脑袋高高仰着,趾高气昂地迈着猫步,最后被猫爸爸踹了屁股,才好好地正常行走。
跟着这猫猫家族,一路上倒也太平,很快就找到了属于陈斌的那棵乔木。
跟周围树木比起来,陈斌的树确实有点孱弱了,还不到人家的一半大,看样子他身体不咋好,运势也不太好,能活到现在属实是祖先保佑。
就在我仔细观察时,一个黑乎乎的长发脑袋,一点一点从树干背后冒了出来,像是在偷看我,我一抬眼,那颗脑袋立刻就缩了回去。
“谁!谁在那儿!”我一声令下,飞毛腿猫天悦就化做一阵风飞了过去。
我们紧随其后,却发现那个长头发白衣服的女人钻进了树干里。
卧槽!
我忍不住骂了句国粹,这是什么玩意?我是见鬼了吗?
感觉到事情不简单,我朝提灯的猫天心说:“赶紧带我回去。”
再次睁开眼,我整个人斜着躺在了地毯上,白暮云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就蹲坐在我脑袋边,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发出一阵低吟,像是在威胁着谁。
不好,有危险!
我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脑袋还是晕呼的,眼睛就瞥到沙发上坐着的陈斌。
他翻着白眼,嘴角不断流着口水,四肢抽搐地发起了羊癫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