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这只手轻柔得好像不太真实,若即若离地抚摸着我。
我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就变得无比清醒。
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抓,就摸到了那根打鬼鞭。
然而另一只手里,却是握着一张薄薄的纸。
不用想也知道,是符纸!
如果说,刚才那只是一场梦境,为什么我的手上会拿着打鬼鞭和符纸?
如果不是梦境,我又是怎么去的天台,又怎么回到的床上?
我脑子有点乱,感觉整个时间空间都是错乱的。
但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因为我的床上,我身边,还躺着一个人,正戏谑地抚摸着我的脸。
这人身材十分高大,身体冰冰凉凉的,散发着一股湿寒之气。
由于光线太黑,我压根就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是个男人……
“谁!”我一把掀开被子,想要盖住这人的脸,蒙住他暴打一顿。
结果,我双手刚要行动,身侧的人便预判了我的动作,胳膊死沉地压制着我,铁索似的将我牢牢圈住。
“刚才这么闹腾,某人都睡得跟个猪似的,现在才警觉,会不会太晚了?”这熟悉的嗓音就像淬了毒,除了柳玄冥还能是谁?
说话间,一股淡淡的松香,如同清晨的山风,裹挟着露水的凉,朝我迎面扑来。
这气味,我再熟悉不过了,果然是他……
“柳玄冥!”我连人带被子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眼泪不争气地就掉了下来:“你怎么才来啊,我刚才叫你你不应,我还以为……”
“是吗?”柳玄冥低低地沉着声,只手捏起了我的下巴:“可我怎么觉得,是我扰了你的美梦呢?”
我心虚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手掌不自觉攥紧了那张符纸。
刚才的梦,他都看到了?
不,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看到了,怎么可能任由我继续握着符纸?难道他就不怕我贴他身上,让他吐露真言吗?
符纸之所以在我手上,只有一个可能——他并不知道梦的内容,但却隐隐猜到了什么,他在试探我!
想通后,我故作镇定地反问道:“什么美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黑暗中,一双阴森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我,审视的目光冰冷尖锐,仿佛要将我看穿看透。
我心里很慌,却始终不改色心不跳。
对峙了十几秒,柳玄冥终于败下阵来,捏着我的手指豁然松开。
“苏小乔,你最好安分一点!如果让我知道,你敢背叛我,跟别的男人接触,当心你身上的这层皮!”
那冻人的森寒之气,透过衣衫和被子,刺痛了我的肌肤。
短短的一刹那,我真的感觉浑身的皮肤痛了一下,那种撕裂剥离的剧痛,疼得我呼吸都在打颤。
真不敢想象,如果让他知道,胡天罡在梦里抱了我,还亲了我的脸,我会是怎样的下场!
一想到他真可能徒手撕了我的皮,我就心惊肉跳,忍不住肉疼。
为了自保,也为了身上的这层皮,我只能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
至于那张符……
我不动声色地将符纸塞进了床缝里,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感觉到身上的人怒意渐消,我终于喘了口气,问道:“对了,那个恶鬼呢?”
柳玄冥说:“跑了。”
我顿时就急眼了,说他不是被柳清初揍了吗?怎么还能溜了?
“他背后有帮手,先是设置结界阻挡我们进来,然后趁其不备开溜。不过他跑不了的,还在这栋楼里。”
柳玄冥告诉我,由常青玉率队,领着法坛的仙家,在宿舍楼外设置了结界,别说恶鬼了,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而且就在刚才,我昏睡的时候,法坛里的一百来个鬼兵,也已经进入了宿舍楼里,挨家挨户地搜寻。
想必很快,就能把人给揪出来。
难怪他有如此的闲情雅致,在我的宿舍床上,摸着我的脸一通把玩,合着是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按理说,我们宿舍楼也不算大,每个鬼兵负责两个宿舍,很快就能搜完。
可是,我们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整个宿舍楼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醒来时,我还能隐隐听到刘媛媛打鼾的声音,此刻,却是什么都听不见,就好像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消音键。
察觉到宿舍的异样,我和柳玄冥同时坐起身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向月的床。
床上空空如也,她人不见了!
不止是她,对面的刘媛媛,底下的谢思雨,全都消失了。
我和柳玄冥对视一眼,感觉这古怪的变化,就在短短的一瞬间,快到连他都毫无察觉。
发现不对劲,柳玄冥一把搂住我的腰,翻身就从床上滚了下来,双脚轻盈地落地。
“把鞋子穿上,我们出去看看。”
我胡乱地套上鞋,跟着他一前一后地走出宿舍。
结果发现,整层楼的寝室门都敞开着,不出意外,里面都没有人!
“这什么情况?难道这些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柳玄冥面色凝重,盯着走廊的尽头:“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我连连点头,没错,应该是我们出了问题。
眼下在这个异度空间里,除了我和柳玄冥,没有任何一个活人,就连我们派出的鬼兵都不见了。
“有意思……”柳玄冥阴森地勾了勾唇。
我无语道:“柳大仙,这时候就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好吗?”
正说着,我们头顶上的走廊灯,由远及近,一盏一盏地熄灭。
那感觉就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朝我们快速靠近,当头顶的灯泡啪的一声变暗,我恍惚间听到一阵很邪门的唢呐声,从走廊尽头幽幽地飘了过来。
一群面色青灰,披麻戴孝的人,肩上扛着一顶纸扎棺材,脚不沾地的朝我们一步步走来。
大晚上的,宿舍楼道里,见到一群类似于送殡的队伍,扛的还是纸棺材,这也太邪门了!
眼看着那群队伍一点一点靠近,唢呐声针扎似的直往我耳朵里钻,我感觉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颤抖地抓着柳玄冥的胳膊。
“柳大仙,别看了,再看他们都要亲上你了。”
柳玄冥却始终淡定自若:“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再说了,你手里握着打鬼鞭,不是烧火棍,你怕个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