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经??的跟班刚点完菜,还没坐下,阮经??就注意到坐在路边的阮昱茗。
如果不是她旁边的纪璟安还有受伤的右腿,他其实也不确定这个在大夏天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生就是他的堂妹。
“阿茗妹妹,什么时候回的港城?怎么不叫哥哥来接你啊?”他语气轻浮,从表情就能看出嘴里吐不出象牙。
阮昱茗双手环胸,仰着头,用唯一露出的杏眼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我哥哥还在京城呢,就不劳烦他来接我了。”
他们大房才是婚生子,放在古代,那叫嫡出,像他们这些小三小四生的孩子,怎么有脸闹到她面前。
不对,他们敢得很!
在港城的地界,为了钱和利,杀人放火,有什么事是他们干不出来的?
此刻,看向阮经??的三道目光中都带着淬人的寒意。
站在不远处的保镖也察觉到阮经??的来者不善,立刻跑上前来站在桌边,如同一排气势威猛的人形铜墙。
这架势,仿佛阮经??要动手,下一秒就会被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所以,看着这些保镖警惕的眼神和动作,阮经??笑了笑,松开怀中的美女,拉了根椅子在桌边没人的那方坐下。
这举动,引得桌前的三人纷纷皱眉。
阮经??全当没看见,他佯装亲切道:“阿茗妹妹,虽然你不把我当哥哥,但还是抹不掉我们血缘上的这层关系不是?”
他小人得志般地朝她挑了挑眉。
阮家的小孩个个都生得漂亮,但阮经??这副嘴脸,在她眼中,简直丑恶至极。
连纪璟安对阮经??都厌恶至极,含情的桃花眼中此时只能看出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冷若冰霜的嫌恶。
这两种情绪交杂,阮经??当然知道他为何这样对待自己,但他不在乎,轻蔑地笑了笑,对纪璟安道:“纪璟安,我们才该是一种人,无论是在阮家还是在纪家,我们的处境、身份才是一样的。”
甚至,他还是阮承毅的婚生子,而纪璟安也只是个勉强被纪家承认身份的私生子罢了。
不然,为何连钱智华这个外姓人都敢明目张胆的挑衅。
作为纪璟安的好友,阮昱茗这一刻彻底忍不下去了,她将何昭昭的警告抛之脑后,顾不上右腿还没痊愈,直接站起来一脚踹在并不稳当的折叠桌板上。
桌上的酒瓶、老板好心送的前菜,全被稀里哗啦地踹翻在地。
现场一片狼藉,四周瞬间变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们这边,就连刚将烤好的烧烤端过来的服务员也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阮昱茗面无表情地对上阮经??的眼睛,瞳孔里盛满的怒意像是无尽的黑渊,让阮经??下意识地一抖。
她一点儿也不害怕,虽然拄着拐杖,但每一步都自带强大气场。
走到阮经??的旁边,他身旁的女伴下意识地给她让出位置。
“你不配与纪璟安相提并论,在爷爷眼里,你就是个混吃混喝的纨绔,连集团核心都进不去的人,哪来的脸在这叫嚣。”阮昱茗在他身边站定,用仅两人听见的声音贴着他耳朵道。
阮家的规矩——在外必须保留家族颜面。
所以,撕破脸的话她只说给他听,她量阮经??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敢对她动手。
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朝阮经??眨了眨,她微笑着给看戏的众人留下一句解释:“抱歉啦,最近我在复健,有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腿脚,麻烦帮我们打包,谢谢!”
说完,四个保镖就自动上前将阮经??从她身边隔开。
面对一排身材壮硕的保镖,阮经??被气得有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他用食指颤抖地指着阮昱茗,气急败坏放着狠话:“你给我等着!”
阮昱茗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她叫上纪璟安和解珩昱往车的方向走去,只给留在原地的阮经??留下一个字。
“蠢!”
被侮辱到的阮经??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朝身后两个为了看戏躲得远远的狐朋狗友咆哮道:“你们站这么远干嘛?这么怕她?”
“我们这不是怕被误伤吗?”损友呵呵笑道。
阮经??冷哼一声,他知道这俩怂货在怕啥。
初中时,戏弄阮昱茗的那件事,也有他们的参与。所以,纪璟安看见他们就想揍人。
回到车上,纪璟安不解的问她:“为什么不让我揍他们?”
没发泄出来的怒火一直憋在心里,他现在感觉特别憋屈,忍不住朝方向盘上重重砸了一拳。
“你揍了他有什么用?回家再被你爸打一顿?”
“你都知道啊?”盛怒的俊脸上出现一丝尴尬的神色。
那段时间,虽然她独自关在房间内,但还是注意到纪璟安来探望她时,屁股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为了强忍住疼痛,那时极爱面子的少年连走路姿势都有些别扭。
而解珩昱坐在后排,默默的看着两人一个在揉拳头,另一个吃痛的揉右腿,方才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殆尽。
“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恩怨?”他往前排探出个脑袋,好奇地询问道。
纪璟安没有直接回答他,他看了阮昱茗一眼,启动车子离开。
“你问阿茗吧。”这件事他不方便说,得看当事人的意愿。
阮昱茗还在低着头捏腿,她懊恼方才用力过猛,现在这是噬骨连筋的痛让她难以承受。
“先回别墅吧,帮我联系医生。”她仰头对纪璟安说道。
白净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连嘴唇都痛得发白。
纪璟安见状,飞快地朝维港半山别墅开去,前后的两辆保镖车也跟着提速。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但还是意简言赅地跟解珩昱解释了一遍那段童年里黑暗的记忆。
“你看到了,我们家族关系复杂,虽有着血缘,可跟仇人也差不多。”她苦笑道。
“来京城之前,那段时间我很孤僻,都是因为在那之前遇人不淑、加上太多天真,被一群人戏弄,被人当成小丑一样玩弄感情、也被人关在学校的没人的厕所内泼水、霸凌、被骂最难听的话……”
这些事情一起发生,对一个处于青春期性格敏感的女孩来说,是最不想回忆的记忆,也将幼年时被绑架的最恐惧的记忆刺激出来,所以那段时间她的精神脆弱到了极致。
听完她平静地讲述完这段恐怖的遭遇,解珩昱的心一下子揪在一起。
原来刚认识她时,她不爱说话,是因为这段经历。
这对一直生活在幸福美满的家庭环境下的解大少爷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看见解珩昱被吓得发白的脸上还有心痛的神情时,阮昱茗勉强对他扯出一丝微笑:“没事,我已经不care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