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强大婚三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孟星元的病情突然急剧恶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着,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原本还能勉强下地行走的他,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连说话都变得异常艰难。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深陷,嘴唇毫无血色,呼吸也变得微弱而急促。
这一变故让整个家族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尤其是孟尘和他的哥哥姐姐们。他们心急如焚地围在父亲床边,眼中满是忧虑与无助。母亲则默默地坐在一旁,泪水不停地流淌。
孟尘紧紧握着父亲的手,感受着那渐渐冰冷的温度,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曾经那个坚强、慈祥的父亲,此刻竟如此虚弱无力。他拼命地呼唤着父亲,但回应他的只有父亲沉重的呼吸声。
哥哥姐姐们也同样悲痛欲绝,他们试图安慰弟弟,可自己却早已泪流满面。整个房间弥漫着悲伤的气氛,每个人的心都像是被撕裂般疼痛。
然而,命运并未因此而停下脚步。随着时间的推移,孟星元的病情愈发严重,最终导致他卧床不起,生命垂危。面对这样的现实,全家人的心情都沉入谷底,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由于长时间躺在床上,无法挪动身体,孟爸爸的腰胯部皮肤早已被压破溃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看到这一幕,孟尘妈妈心疼不已,她赶紧用棉布缝了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细小的糜子,然后将其放在病人身下,希望能缓解他的痛苦。
与此同时,孟星元也陷入了昏迷之中,她的脸上和身上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原本圆润的脸庞变得消瘦不堪,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模样。孟尘妈妈看着他日渐消瘦的面容,心如刀绞。她知道,丈夫的生命正在逐渐消逝,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整个家庭都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每一刻都充满了绝望与哀伤。一如这寒冬腊月的天气,无形的寒冷统治了天地,充塞于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之中,严酷的意志主宰着所有的一切!
终于有一天,冬天的云层变得稀薄清淡,久违的蓝天出现,略显温暖的太阳光充满了人间,孟星元突然清醒了过来,他让儿女们把他扶了起来,靠在一床叠起来的棉被上面,一双深遂的眼神看着大家,他轻声细语说道:“娃他娘,娟娟,强子,嫣然,小尘,我的病好不了了!你们听我说!别难过,人生在世,谁都躲不过这一天!无论多么伟大的人也好,还是多么渺小的人也一样!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
“我走后,你们一定要善待你们的妈妈,她这一辈子,跟着我吃了数不清的苦!我希望她的晚年能够过得好一点,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嫣然和小尘,你们俩还未成家,但是你俩的学业已经有成,之后的路,爸爸也帮不上你们俩了,希望你们好好努力,干出来一番成就,爸爸在那边知道了,也会高兴!”
“娟娟是老大,你的命运多舛,爸爸也无能为力!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在剩下的岁月中,过得舒心一点,轻松一点,幸福一点!”
“强子,你的人生大事已经成了,事业和家庭,爸爸都非常满意,你是爸妈的骄傲!我走了!你妈妈,你的妹妹和弟弟,我都托付给你,希望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孝敬妈妈,照顾弟弟妹妹!”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孟星元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孟尘和其他兄弟姐妹们连忙扶住他,让他慢慢躺回床上。然而,就在这时,孟尘无意间瞥见了母亲的身影,心中不禁一紧。
只见母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满脸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流淌不止,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绝望。孟尘心头猛地一颤,他忽然明白了父亲的状况,急忙转过头去看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此刻的父亲面色苍白如雪,双眼紧闭,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孟尘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紧紧地握住父亲的手,希望能感受到一丝温暖。然而,他所期待的回应并没有到来。他静静地凝视着父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大约过了几十秒后,父亲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紧接着,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再也听不到任何呼吸的声音。
孟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用力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而此时,大姐最先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洒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衫。村里的人们纷纷走进屋子里,将孟尘姐弟们扶出房间,并迅速动手为刚刚离世的父亲穿戴寿衣。
随的事情都是村里的人操办的,这种去世人的事情在村里都已经形成了惯例,自有特定的惯例和特定的人们组织和操作,子女们只管当自己的孝子就是,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子女们大多数都悲痛欲绝,方寸大乱,根本没有心思去操办丧事。
之后的事情,孟尘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只知道听人吩咐去做,心理一直处于一种麻木了的状态,甚至于他都忘记了哭泣,直到最后一天,当呜咽的唢呐一路响彻在山坡田野,冷硬的寒风刮得田埂边上的枯草杆子瑟瑟发抖,当他们一行身着白色孝服的孝子贤孙柱着哭丧棒走上山路,孟尘一直有一种灵魂出窍的错觉,他的灵魂仿佛飘在故乡的半空,俯瞰着送葬的队伍一路走向坟地,一路上撒下一串串白色的纸钱,随着冷厉的北风飞舞!村头的老榆树摇晃着枝条上面干枯了的榆钱,如同一个满脸皱纹的沧桑老人在挥手,挥手向新丧的亡人说着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