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嫣然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场景——那个在她心目中一直坚强无比、无坚不摧的母亲,此刻竟会如此脆弱!爸爸的葬礼结束后,妈妈一直强忍着悲伤,直到哥哥和弟弟各自返回了他们的工作岗位,她才终于放下了那层硬刚的伪装,病倒在了床上,无法再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失去了精神支柱、整天只会哭天抹泪的妈妈,孟嫣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到底,她也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又怎么会懂得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就在这时,三姨终于来了。
三姨见到孟妈妈的模样后,忍不住长长地叹息道:“大姐,其实我早猜到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大姐夫就是你的精神支柱啊,他这一走,你也就彻底垮掉了。但是,大姐,还有两个孩子需要你照顾啊!他们都还没有成家立业呢!你得坚强起来,做孩子们坚实的后盾啊!哎,尽管他已经离开了人世,但咱们这些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下去啊!”
三姨苦口婆心的劝导,犹如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妈妈那颗冰封的心,她的眼中渐渐恢复了些许光亮。经过几天的努力,妈妈终于可以勉强下地走动了。她感激地望着三姨,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这天,妈妈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情略显舒畅。突然,妈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一旁的孟嫣然,微笑着说:“嫣然啊,我想跟你说说过去的事,你愿意听吗?”
孟嫣然点点头,静静地坐在床边,准备倾听妈妈的故事。妈妈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起几十年前的往事。那时,她才十几岁,还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却被迫嫁给了孟家。当时的她,就像一只胆怯的小鸡娃子,走进了陌生的鸡窝,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知所措。
一年后,丈夫孟星元便离家去外地工作了。从那时起,他常常外出,很少回家。家中的苦活、累活以及照顾老人和孩子的责任,全都落在了妈妈一个人的肩上。日子一天天过去,妈妈的青春也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消逝,但她始终坚守着家庭的责任。
转眼间,时光匆匆而过,妈妈已经年过半百。这几十年来,她经历了无数的艰辛与磨难,但她从未抱怨过一句。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而妈妈却又要独自一人守在家里,因为那个相濡以沫一辈子的人先她而走了!
说到这里,妈妈又哽咽了起来,孟嫣然暗自思索,都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痛苦的,但是妈妈和爸爸却是一辈子没有红过脸,互相扶持,相濡以沫的过了一辈子,他们俩个的婚姻却是真正的包办婚姻,可见,这“爱情决定婚姻幸福”的论调也不准确!
看着妈妈难过的样子,嫣然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娘儿俩又抹了一阵眼泪,直到妈妈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开始回忆起来他们四个子女从小到大的事情,这才有了淡淡的笑容。
再说孟尘回到学校,见到宿舍里面一片凄凉,看来大家都已经提前放了寒假,回家去了。他只好去了机床厂的单身宿舍,安顿好之后就去找赵建强赵大帅哥,走进车间就被大家伙儿围了起来,赵大哥拉着他的手就问:“小尘,啥时候回来的?家里都安排好了吗?”
看到大家伙儿关切的眼神,孟尘不由自主的非常感动,他赶紧掏出来香烟开始打关,一边回答赵大哥的问题:“今天刚到,家里都安排好了,老娘心情很不好,还得一段时间,等到她老人家适应了爸爸去世后的生活,我再想办法把她接出来!感谢大家伙儿了!我代表全家感谢你们!今晚上厂门口的川菜馆请大家务必要到场!拜托!”
跟车间里的大家伙儿说了一阵子话后,孟尘便走进车间办公室。魏主任正坐在那里等着他,看到孟尘进来,她微笑着说道:“小孟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吧?你也别太伤心了,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谁都无法避免。而且说不定,对于死者来说,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和幸福的开始呢!”
听到魏主任如此安慰自己,孟尘心中充满感激之情。毕竟,在车间里还有一些对他冷漠的同事,相比之下,魏主任的关心让他倍感温暖。于是,他真诚地向魏主任道谢,并邀请她晚上一起到川菜馆参加自己举办的感谢宴会。
接着,孟尘拉着赵大哥一同前往川菜馆。由于需要提前点菜并准备酒水等事宜,所以他们必须早点过去。有了赵大哥这个参谋在身边,孟尘觉得一切都会变得轻松许多。
川菜馆的老板见了赵建强,热情的打招呼:“赵师傅,今天咋这么早就下班了?要吃点啥呢?”
赵大哥说明来意,四川老板拍着胸口保证:“没得问题,交给我!给你们整两桌硬菜,按最优惠的价格算!有鱼香肉丝,铁板茄子,花生扣肉,干煸肥肠……那酒水都要啥呢?我这里有泸州老窖,有古井贡,有……”
“就古井贡了!”赵建强立马打断了川菜馆老板的介绍,如果不及时打断,谁知道他还会说出多少种酒名和菜名来呢!
孟尘没有吭声,一切交给赵大哥,一则是信任他,二来是自己不懂。
晚上七点多,万里机床厂和孟尘相熟的人都到齐了,厂长书记都没来,最大的领导还是魏主任,她看着孟尘请来的两桌人,微笑着举起酒杯:“大家伙儿都是咱们小孟尘的朋友,首先要为去世的孟先生祭奠一杯酒水!”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杯中酒往身旁的地上浇了三下,倾尽了杯中酒,然后又倒满:“这第二杯酒,我替小孟尘感谢大家的盛情,为了他的事,不远几百公里去参加他父亲的葬礼,大家伙儿干了!”
大家轰然应承,一起喝干杯中酒,魏主任的场面话和社交礼仪,让孟尘很感动,很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