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归想,戚袅袅还是很有分寸不去打扰人家打仗,怕英雄百炼钢划为绕指柔。
但她忽略了宫里对她的关注,在她消失半个月后,信使八百里加急出发了,送到霍殷手中时,她和春芽扮成两个风流公子哥在茶楼听戏。
“饥荒岁月催人老,苦难无情刻面颊,想翠钿罗襦当日嫁,我也曾熏兰麝,戴凤簪花…”
“我也是闺阁女,红颜秀发,我也曾与夫君同照菱花,如今是红颜丧尽人憔悴,怎及她金屋供养富贵花,丽质娇娃谁不爱,怪不得夫君留恋她……”
现代网络流行一句话,到了一定年纪,中国人爱听戏曲的血脉就会自然觉醒,心理年龄三十的戚袅袅摇头晃脑,差点听出了耳油。
老祖宗的审美是真美啊…
“哈啾!”
不合时宜的喷嚏引了几道不满目光,戚袅袅揉揉鼻子,看了眼外边天色,起身潇洒展开扇子。
“今儿先回了,走。”
刚走出茶楼还没上马车,就见街头那边十九匆匆策马奔来,神情凝重。
“姑…公子,十七传回消息,城外发现有西晋士兵潜伏。”
戚袅袅眉头一皱,快速上了马车。
“先回客栈。”
*
边境驻扎军营。
霍殷一把扯住清风,黑眸怒睁。
“敌军要攻的不是武城,而是玉城?”
清风咬牙点头,“刚到的密报,赫章的骁骑军早已潜伏在玉城二十里外的玉楼山,盘旋在武城城外的两千士兵不过是障眼法,我们驻扎在那里的士兵回来也需要时间,将军,眼下各将领皆有任务,该派何人前往支援?”
“我亲自去!”
“将军不可!”
清风下跪拱手,神色焦急,“将军如果阵前离开,军心必定动乱,此紧要关头,将军务必三思啊!”
霍殷下颚紧绷,闭上眼睛再睁开已恢复平静,快步走回案桌前拿起笔。
“你和清朗点五百骑兵,前去支援玉城守将蒋以忠,务必守好城中百姓!”
“属下领命!”
“还有这个,交给她。” 霍殷把信纸折起递出,黑眸幽深。
“坚持三天,我援军必到!”
清风郑重接过。
“是,将军!”
*
玉城
晚霞满天,蒋以忠站在城楼上,一双虎目盯着远处安静的哨兵楼。
“将军!”
一个士兵跑上来禀报,“有三名男子求见将军,说有重要敌军消息禀报!”
“敌军消息?可有报上姓名?”
“为首男子说他叫戚禹,来自上都城。”
“上都城?下去看看。” 蒋以忠浓眉一蹙,转身下了城楼,当看到俊俏秀气的少年,虎目里闪过一丝不屑恼怒。
哪来的富贵公子哥玩闹到这边境之地来了…
“你见本将军有何事?”
少年上前拱手行礼,把手中的小竹筒呈上。
“蒋将军,草民戚禹在进入玉城时,以防万一在城外也留了护卫盯着,这是我刚接到的飞鸽传书。”
蒋以忠接过拿出纸条细看,脸色一沉。
“两万人?胡说八道!如果有两万敌军入我东景边境,怎么可能做到半点消息不漏?你们当我守关将士是木头摆设不成!”
戚禹神色严肃,再次拱手,“将军,此刻不是研究敌军如何偷潜入境的时候,我的消真实无疑,敌军正在从西南方向靠近玉城,不出两个时辰必定兵临城下,将军不信可以派出哨兵查证,但为保险起见,请将军立即准备迎敌事宜。”
“放肆!”
副将沈璋皱眉沉喝,“你是何等身份?竟敢命令将军做事!调动将士列阵迎敌是多大的事,岂能仅听你一人之言!”
蒋以忠抬手,目光炯炯盯着少年一双清亮眼眸,“戚禹,你可知误传战事消息带来的后果?”
戚禹目光坦荡,郑重点头。
“戚禹知道,消息若有假,任凭将军处置。”
“……”
两人对视片刻。
“沈璋,派一队哨兵前往西南方向查探,传令下去,戒备,迎敌!”
“是,将军!”
…
半时辰后,天色昏暗,城楼上的大鼓被敲响,鼓声沉闷震耳,随即锵锵的铜锣声在大街小巷密集响起。
“敌军即将来袭!严防奸细!”
“备好水和食物,关紧门窗不可随意走动!”
“敌军即将来袭!!!”
安静的城市瞬间哗然起来,灯火通明,人们惊惶失措忙着钉紧门窗,抱着屯好的干粮和水,躲床底的躲床底,藏地窖的藏地窖,个别年轻气壮的抄上家伙,结伴一同前往城门帮忙。
城楼上正在布防,第一批弓箭手就位蓄势待发,步兵源源不断接力将滚远的大石头,还有大锅烧滚的热油搬上来。
蒋以忠浓眉紧蹙看着茫茫黑夜,玉城内的府衙官兵加上守城军队一共不过五千,而敌军有超过四倍的兵力,战力悬殊…
“将军。”
戚袅袅走上城楼,得了蒋以忠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戚兄弟,这里不是你们这些文人能上来的地方,还是回去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吧。”
戚袅袅毫不介意,只是认真发问,“将军是打算硬碰硬跟敌军一战?”
一旁的沈璋和几名士兵面露鄙夷,“你这话倒是奇怪,兵临城下不跟敌军拼死一战,难不成要弃城逃跑?”
“为何不能?”
少年此话一出,引来无数轻蔑不屑目光,连十一等人也傻了眼。
蒋以忠沉了脸,“戚禹,你的消息为我们争取了足够的布防时间,本将军很是感激,但你不清楚战场之事便不要随意插嘴干预,我东景将士只有大胜立功和殉国战死两条路,绝不是那等怕死退缩的懦夫!”
“将军请听我说完。”
戚袅袅有些无奈,“我的意思是,硬碰硬是要靠人力武器硬拼的,但如今我们能打的只有五千人,兵力和布防武器跟敌军相比都太过悬殊,硬着头皮上阵无疑是白白送死。”
“当然,我知道大伙是真英雄不怕死,但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要死得有价值,既然我们已经派了人去搬救兵,现下又还有时间设局,何不设法拖延时间等到援军前来,再里应外合将敌人一网打下?”
众人一愣,蒋以忠眯眼。
“眼看敌军就要兵临城下,如何拖延?”
戚袅袅认真看向沈璋。
“沈副将,抱歉,我方才无意听到您说,此次前来的敌军首将名叫赫章,是一个非常多疑狡诈且谨慎的人,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