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飘摁键截屏。
由于信号中断,地图软件加载出的页面呈现大片空白。
她心急如焚,连忙拍打手机后盖:“怎么回事?”
“别着急,你点开截屏就好。”
班景伸颈指挥,目视屏幕,记下具体的路线。
“我们走吧。”
整队,离开孤儿院。
一路背扛着沙袋一般沉的柏言,简直手臂特疼,默声转腕,缓解疼痛。
呼气,手掌半扬。
肌肉拉扯,体感酸爽,肩关节的血液烧了起来。
简直闭眼,打着哈欠。
向下落的手结实地砸中某位队友的后脊梁。
队友冷眼回瞥:“什么事?”
“对不起,对不起……”
头重脚轻,口鼻与耳朵仿佛塞了两团棉花,简直无言反驳,一个劲地摆手致歉。
多次晃动,腕骨上的红线毫无征兆地断开。
象征友情标识的音符滚落。它长脚似的,扭曲前滚。简直目光锁定,弯腰追逐:“不要踩到我手链,那是我好朋友送我的。”
速度太慢,音符顺着不平的地面跌宕滚动。
最终,它滚进廊侧的某间屋子。
简直气急败坏地捶门。
房门是上锁的,中端有窗,底部离地面微远,缝隙漆黑,犹如一张大嘴,将手链吞进腹中。
简直苦着脸,伸手去捞。
无济于事。
因这场插曲,队伍停步不前。
沈望京侧头,拍开迎面飞舞的灰烬,轻声安慰:“一条手链而已…”
说着,他突然停顿。
眸光闪闪,直望着门上小窗。
他看向里面。
就在这时,室内走动的黑影,站定,歪脖看着他。
森然的杀意冲破玻璃。
沈望京急忙蹲下身,拔出简直往门缝里伸的手掌,正色提醒:“房间里有人,你别乱动,等下山后我可以帮你找到一模一样的手链。”
“有人?”
简直抬眸,看向玻璃。
然而,门板顿颤。
硕大的脑袋破窗而出,沾染血水的碎渣如雨珠下砸。
快且迅猛。
事情发生的太快,来不及思考应对之策。
沈望京护着简直的脑袋,迈步后躲。
余飘手比脑快。
面对突发情况,她抽出登山杖,狠敲那颗胡乱转动的血脑袋,欢快大喊:“逮到你了,别想逃。”
大脑袋往回缩。
见况,余飘横摆手里的长棍,将其死死卡住,连声喝道:“说!你是谁!你把清子谵弄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哈。”大脑袋仰起满是烫痂的脸,灰白竖瞳里闪动着凶意。
只有动物才有的竖瞳,竟然出现在人的眼眶里。
余飘受惊,手臂失力。
大脑袋趁机挣脱,缩回房间。
登山杖“咣当”落地,沈望京慢声说:“他是涂夫,你不认识吗?”
“屠夫?”
余飘不认识。
正欲展开讨论,铁门赫然展开,一击拍翻他们。
足有两位成年人一般庞大的黑影贴墙疾驰。
韩飞起身大吼:“站住!”
五脏六腑震疼,余飘艰难起身,抱住他的腿弯:“韩叔,很危险的,你别追。”
“不要拦我!”
“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整整十年!”
“我真的很想带我弟弟回家!”
韩飞情绪激动,撩起大衣,卸下腿侧的手枪,急声嘱咐:“余飘,你记着,只要拿好这个对讲机,就会有人来接你们下山的。”
交出唯一的求救设备,韩飞身似飞燕,冲出廊外。
发烫机壳里冒出铿锵有力的呼唤:
“韩队!韩队!”
“不要贸然行事!”
余飘回复:“抱歉,韩叔已经离开了。”
几声音色不同的叹息在另一端响起。
其中一人出声交代:“孩子们,勇敢些。”
按韩队说的,他们要先去找清子谵集合。
路上,简直心如蝶翅颤动,频频往回张望:“真让你猜对了,不过屠夫是什么意思?”
“4.12拐卖案有一个人贩子没有落网,名字叫作涂夫。”沈望京弯腰,斜身躲枯枝,叉腿越河流。
“嗯?”
拐卖案轰动一时,案件细节公之于众那几日,嫌犯的照片贴满津泽州,班景只记得涂夫的名字,对于样貌,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赶路无聊,简直又问:“那你是怎么猜出韩飞身份的?”
沈望京说:“收拾装备时看到了他的警服。”
“哦。”
真相平淡无奇,简直拄杖加快步子,走到余飘身边。
沈望京望着他的背影说:“就算没看到也能猜到。”
“为什么?”
简直停步等待。
沈望京慢步走上前,说出近日观察的结果:“韩飞会说十六种语言,拿过第十六届散打比赛的冠军,满身才华愿意待这种偏僻落后的地方,怎么想都不合理。”
简直问:“万一他热爱家乡呢?”
“可他不是本地人。”
小镇原住民大多是白姓,韩飞的确是在拐卖案后搬来的。
余飘恍然大悟:“原来韩叔是为了找回被拐的弟弟,才留在津泽州的。”
班景点头说道:“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你说当年没找回的小孩现在还活着吗?”
“但愿还活着。”
几人边走边聊。
今日除夕,云蒸霞蔚,稀稀拉拉的鞭炮声持续地响着,班景三步并作两步,跃上山丘,指着坡上的泥房:“这边就是我家了。”
他说完,简直立即捧场,发出赞声:“哇!”
坡道上,烂房子一栋。
沈望京疑惑:“这有什么好哇的?”
简直没理会他,热情挥臂:“你家的位置和一个人家非常像。”
班景问:“谁啊?”
“佩奇!”
简直说着,隔空比划两侧高高的坡道:“两边都是高高的坡道。”
被逗笑了,余飘气息不稳,叉腰附和:“哈哈哈,确实有点像。”
对于他们口中的佩奇,沈望京完全不认识。
他拽住柏言的袖子,走在后面,悄声问:“佩奇是谁?简直的新朋友吗?”
“一只粉色的小猪。”柏言啃着鸡翅,说,“她的弟弟是我的朋友,她是大家的朋友。”
沈望京:“嗯?”
转眼走到门前,班景用力拍门:“牛大力,开门!”
朽木制成的门敞开一条小缝,牛大力撅起屁股,趴在门后打量来人,瞄见瘦弱的柏言,猛地跳出,像只蚱蜢似的。
“臭小子,谁让你把我儿子背走的!”
柏言一愣,躲到简直身后。
简直拱手作揖:“叔叔新年好啊,祝您万事遂意。”
“好个鸡毛。”
无视晚辈的祝福。
牛大力脸上横肉抖动,手背向身后,大声囔囔:“真想我好,就让你妈多给我寄点钱。”
这是沈望京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
他记不清模样,可每次迷路后都得遇见一面。
太倒胃口了。
小辈们脸色难看。
唯一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沈望京,随意点评:“百闻不如一见,牛叔叔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耻呀!”
牛大力眯起眼睛,撸袖跺脚:“你说谁呢?”
这点气势压不倒沈望京。
恐吓目的不奏效,他装模作样地握起门后的锄头。
余飘动手阻拦:“叔叔,你有没有看到清子谵?”
“这…这……”
牛大力身体一僵,扬手丢掉武器,神色明显慌张:“我怎么会知道?”